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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答不上來,叫來當時和曹芝丫住一屋的服務員陳紅嬌,「你給這位警察好好說說,曹芝丫到底是怎麼回事。警察如果能幫咱們把人找回來,讓曹芝丫賠你衣服!」
陳紅嬌尷尬地搖頭,「一件破衣服,說什麼賠不賠的。」
易飛說:「曹芝丫借了你的衣服?」
「嗯。」陳紅嬌老實內向,不像胖女人那麼會說。
據她說,曹芝丫有腦子,是所有服務員里反應最快的,嘴也會說,很受客人喜歡。本來幹得好好的,有段時間卻經常走神,接連犯了好幾個小錯,被扣了百來塊錢。
做什麼工作沒個失誤的呢?越是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就越容易開小差。大家也沒把這事當回事。但陳紅嬌是曹芝丫的室友,好幾次睡到半夜,醒來就聽見曹芝丫頻頻嘆息。
陳紅嬌問曹芝丫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曹芝丫說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過世了,哪還有什麼家,便把問題給揭過了。
後來有一天,陳紅嬌下工後,回宿舍看見曹芝丫正在收拾行李。
那天和第二天曹芝丫都輪休,陳紅嬌想,她大約是要去哪裡辦什麼事。
當時氣溫不高,曹芝丫去陽台上收前幾天洗的厚外套,發現沒有干。
陳紅嬌主動說,「你沒別的外套了吧?穿我這件。」
曹芝丫道了聲謝,指了指晾著的厚外套,「紅嬌姐,那你穿我那件。」
陳紅嬌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過了一周,曹芝丫還沒有回來。
打工仔打工妹幹著活兒突然不見了的事在海州市太常見了,胖女人雖然念叨曹芝丫欠了她什麼什麼,卻不會真因為這種事報警。
陳紅嬌嘆了口氣,有些忐忑地對易飛說:「我覺得芝丫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
易飛想了想,問:「曹芝丫離開之前,有沒有向你提過一個叫做『梁小軍』的人?」
陳紅嬌很肯定道:「她說過好幾次『小軍』。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我聽她口氣,她應該喜歡這人。」
易飛說:「別的人呢?你有沒有看到誰來找她?」
陳紅嬌皺起眉,「這我就答不上來了。我們這種地方,一天來來去去的人太多,就算有人來找過她,我也不知道。」
易飛在「金喜會館」里轉了轉,又去員工宿舍看了一眼。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監控記錄早已刪除,曹芝丫見過什麼人,最後出現在哪裡,已經無從查起。
但曹芝丫的失蹤當真與梁小軍的死有關嗎?
進一步說,和尹甄的死,以及現在賀煬的失蹤有關?
曹芝丫在為心愛的人復仇?
她是怎麼做到的?她有這個能力嗎?
易飛回到車上,閉著雙眼思考。
他並非歧視女性和底層勞動者,但從客觀上來說,布下那麼一個復仇大局的人不可能普通。曹芝丫就算是整個「金喜會館」最聰明的服務員,也不一定做得到。
可是曹芝丫失蹤的時間又那麼趕巧,失蹤前的舉止和平常有異,尤其是工作走神和半夜嘆息這兩點。
她也許知道梁小軍遇害了。
但她是從什麼途徑知道?
周願等技術隊員捕獲的痕跡中,梁小軍只是告訴曹芝丫自己要去賺大錢,並沒有說具體是做什麼事。雖然有一種可能是,梁小軍說了,而技術隊員們尚未捕捉到。
但這種可能其實微乎其微。梁小軍的個性不至於讓他將實情告訴曹芝丫。更重要的是,周杉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既然如此,曹芝丫是怎麼知道梁小軍遭遇不測?
「有人告訴她。」明恕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揣在警褲的口袋裡。
易飛按著太陽穴,「但這人為什麼要這麼做?拉她加入?還是別的可能?等一下,如果真是這樣,復仇者就另有其人,問題是曹芝丫是目前我們唯一半鎖定的人。」
「拉曹芝丫加入……」明恕快速思考,眼神忽然一變,「利用曹芝丫,將曹芝丫當做煙霧彈!」
易飛說:「他預料到警方將來會想到復仇這條線來,所以拋出一個線索來誤導警方?」
明恕立即翻開筆記本,一邊寫畫一邊說:「一個無故失蹤的人,最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曹芝丫與梁小軍關係不一般,而曹芝丫失蹤了,警方必然認為,曹芝丫可能為梁小軍復仇。這樣,曹芝丫就成了一枚擋箭牌。只要我們不找到曹芝丫,那人就能繼續躲藏在這枚擋箭牌之後。」
易飛說:「那曹芝丫豈不是很可能已經遇害了?只有死人才會長久地『失蹤』。」
明恕撂下筆,半晌道:「你剛才提出的那個問題——曹芝丫是目前我們唯一半鎖定的人。如果曹芝丫只是擋箭牌,那『第三方』早在賀煬的第四場遊戲開始之前,就已經出現了。」
當一種可能被否定,許多新的可能便隨之催生,思路交錯,案情變得更加複雜。
易飛不免感到頭痛,「但如果『第三方』早就出現,尹甄和賀煬的交集又在哪裡?」
明恕半眯著眼,「江希陽和岳書慶這兩個人,我可能不該將他們暫放。」
冬鄴市,重案組審訊室。
周杉神情驚訝,愣了半分鐘沒出聲。
讓他驚訝的有兩件事,一是這回坐在他面前的是蕭遇安——他沒有想到,蕭遇安會親自來審問他;二是蕭遇安剛才問的問題:賀煬是否參與過尹甄策劃的屠殺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