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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寶寶」做的是晚上的生意,黃匯一般到得比員工還早,送來的菜全部都得從她眼下過。
但今天,食材已經到齊,黃匯和秦雄一個人都沒來,家裡座機打不通,兩個人的手機也是關機狀態。
秦大姐只得打給黃、秦二人的大女兒秦可,結果秦可的手機也關機了。
「你問問秦緒呢?」老劉說:「總不會一家人都不接電話吧?」
「秦緒的號碼我哪曉得,那怪裡怪氣的小子,連他爹媽都怕他!」秦大姐說完往隔壁看了看。
同樣是準備營業階段,「程江湖」擺在外面的凳子已經有客人坐著了,那個三十來歲的老闆端著瓜子花生出來,笑容可掬地散給客人們,還和客人們說了會兒話。
秦大姐重重嘆了口氣,抱怨道:「這兩口子也不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生意!」
老劉問:「那今天咋辦呢?菜都堆在裡面了,還做生意嗎?」
秦大姐將圍裙一解,塞進老劉懷裡,「做!怎麼不做?現在客人都被隔壁搶走了,我們這時候關門,別人肯定以為我們倒閉了!」
老劉說:「你去哪兒?」
「那兩口子家啊!」秦大姐說:「肯定是在家裡打架,打出問題就麻煩了,我去看看!」
老劉抖了抖圍裙,自言自語道:「你去看有什麼用?小心連你一起打。」
靠著這十多年的積累,黃匯和秦雄已經買了兩套房子、一輛保時捷,但平時開得多的是桑塔納,兩套房子一套給女兒一套準備給兒子,他倆自個兒還是住在隆成路的老房子裡。
秦大姐去過無數回,找得到路,一刻鐘就走到了。
老房子間隔近,一些晚飯吃得早的老人家已經開始炒菜。秦大姐在彎七扭八的巷道里穿梭,被油煙味熏得接連打噴嚏。
黃匯兩口子住在五樓,沒個電梯,走廊是那種回型的,爬上一層樓,得轉一圈才能繼續往上面爬。這種結構很有時代特徵,現在看上去極不方便,但在過去,每家每戶都有七八口人,這種結構能塞儘可能多的人。
秦大姐爬得氣喘吁吁,連聲罵道:「狗日的!你倆打架,苦了老子!」
5-8的鐵欄門和裡面的木門緊閉,秦大姐挨在門上聽了會兒,沒聽到動靜。
「怪了。」她說:「不在家?」
已經來了,秦大姐不打算就這麼回去。她先是喊了聲「雄子」,然後開始「哐哐哐」地敲門。
敲了十多分鐘,都沒有人來開門,倒是同一樓的其他兩戶開了,一個中年男人罵道:「死婆娘,你他媽叫喪呢!」
秦大姐當即罵回去:「我給你媽叫喪!」
中年男人邊罵邊衝過來,作勢要打人。
秦大姐也不是個敢罵不敢動手的,年輕時在鄉下抄起扁擔就往人頭上砸,現在手上沒東西,就一肩膀給男人撞過去。
兩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樓上的年輕人探個腦袋看了看,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報了警。
派出所民警趕到時,秦大姐披頭散髮,在地上又哭又鬧,那中年男人臉都被抓爛了,也非要民警評理。
民警一個頭兩個大,正打算把兩人帶回派出所再說,秦大姐卻道:「我不走,你們來得正好,幫我把這個門打開!」
民警說:「我們不負責開鎖。」
秦大姐說:「我不管,你們來了,就得把門打開,我找人!我們店的老闆老闆娘,還有他們家閨女全都不見了,兒子也不知道在哪裡。我實在是沒辦法,才上他們家來!」
中年男人罵道:「找不到,死求了唄!」
「你全家都死了!」秦大姐惡狠狠地罵回去。
見二人又要動手,民警趕忙制止,並將情況反映給隊長,沒多久,就來了別的警察。
秦大姐這下冷靜下來了,老實說明情況,而趕來的警察認識秦雄,也給秦雄打了個電話,確實打不通。
這時又有人從屋裡出來,說昨天夜裡聽見5-8在打架,今天沒瞧見那兩口子出來。
秦大姐慌了,「別是打出人命來了吧?不然怎麼一個人都聯繫不上呢?他們家姑娘也……」
「隊長。」一位小個子民警在門口嗅了嗅,「這裡面好像有味兒。」
「什麼味兒?」
「我覺得是血!」
「啊!」剛才還囂張得不行的中年男人嚇了一跳,「真死人了?」
傍晚,在完成一系列手續之後,5-8的房門被打開,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涌了出來。
進門處是一個狹窄的走廊,從門外向里看,視野並不開闊。
民警謹慎地向里走去,看到了一屋慘狀——
沙發上坐了兩個「血人」,暴露在外的皮膚幾乎已經被血覆蓋,堪稱體無完膚,雙眼與嘴巴構成三個「血窟窿」,地上散落著大量人體碎片;
臥室,一個男人赤身裸體仰躺在床上,床單被血浸透,和沙發上的『血人』一樣,他的眼睛和嘴也被搗爛;
書房,穿戴整齊的女人坐在飄窗上,從脖頸上那個巨大豁口湧出的血讓她淺色的裙子失去了本色。
房間裡鴉雀無聲,三位民警都陷入了懵怔中。
秦大姐不知何時摸了進來,在看到沙發上的「血人」時爆發出一聲刺耳又滲人的尖叫。
「這,這是滅,滅門?」年紀最小的民警聲音都發抖了,「四,四個人,這一家好像也就四個人。一下子全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