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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吃點阿司匹靈,再睡一覺就會好的。相信我,明天一切都變回原狀。”
“嗯,那我先走了。”
“好的。”神父關上門,穿過走道來到教堂主殿,室內多幅彩繪玻璃沒有透入任何光線,殿內如被釘上一層層木板般,黑沉沉的。
老人舒了一口氣,像個終於跑畢全程的馬拉松選手一樣,樣子在瞬間變成一名皮包骨,神色萎頓的中年男子——“魔法師”尼古拉。
尼古拉吁了口氣,扮成那老人真的很累,而真貨現今躺在院子後方的雜物房中,處於昏迷狀態。可以選擇的話,他不想傷害其它人。
中世紀的建築師相信,教堂就是上帝的房屋,光線則代表上帝的存在,而穿透彩繪玻璃的光線,代表天堂有著寶石般的光輝。
“假如真有命運之神的話,祂一定是個充滿黑色幽默感的傢伙。”尼古拉喃喃道,他又休息了一會,然後點亮幾根黑色的蠟燭,澄黃的光芒照亮了他異常蒼老的臉龐。
他可以肯定,如果有任何認識他的人出現在這兒,也絕認不出他來。使用被封印的“禁忌魔法”,再加上失去了護身符,令他被逼得以壽命來換取維持這個魔法的魔力。
窗外忽地閃過一陣白光,雷聲大作,雨點劈啪劈啪的擊在教堂外壁及窗戶上。
尼古拉的眼睛盯著祭壇上的十字架,一陣虛弱暈眩感出現。他拍拍頭,隨著視線觸及自己那隻剩下來的手,手臂早已如皮包骨般,而另一隻施行了“傷員轉移”的手,已經一如木乃伊般,失去活動能力,他深知自己剩下的時間已然不多。
他念出幾句具節奏的語句,長椅等物浮起,往四方整齊的迭在一塊,空出整個大殿。接著他以石灰在地上繪上最後的反五芒星,圖案的比例比以往幾次的都要大,而且似乎複雜得多。失去了一隻手臂令他的準備工夫更為耗時,幸好沒造成什麼大問題。
“魔法師”又念念有詞,半空中出現兩團被無數飛蛾包裹著的雪茄形物體,飛蛾逐一飛走,現出兩具人體,接著人體如被一隻隱形的大手托著般,緩緩下降。
降到五芒星圖案中央的是一位像是熟睡著的女性,那就是最後的祭品,岱莉雅。
而降至尼古拉身後祭台的是另一具女性軀體。和熟睡的女性不同,軀體的胸口沒有起伏,身體也沒有白裡透紅的光澤,異常泛白的皮膚顯示那是一具經防腐處理的屍體。
他走前數步,溫柔的看著祭台上那女性,那是他女兒的軀殼,也是女兒剩下唯一的東西。過了今夜,這具軀體會再得活力及生命,一切都會變得如從前一樣美好。
尼古拉閉上雙目一會睜開,以顫抖著的聲音道:“神啊,我……我不應得那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如果你對我……對我如此,我也可以如此對別人,這就是公正。”
喃喃自語似乎為他帶來某種力量,本來顫抖的手回復穩定,手指緊握著匕首柄,嘴巴冒出幾句如詩歌般連續的句子,匕首緩緩向岱莉雅的胸膛逼近。
一道白光從窗外划過,整個空間一瞬間切換成黑白默片畫面。
門突然被猛力推開,倏地一名青年沖了進來,是銀凌海。
“哥特市警察,放下你手上的武器!”銀凌海高喝道。
尼古拉以不可思議的神情回頭瞪著眼前的年輕人。
“你這個殺千刀的混……不,你……你已經被捕了,放下手上的武器,馬上!”銀凌海深吸一口氣,緊盯著尼古拉及他持匕首的手,刀刃離岱莉雅的胸膛連一尺也不到。
女友胸膛有節奏的起伏著,探員心中鬆了老大一口氣。
“老天,上次我明明已經殺掉你的……”尼古拉細細打量銀凌海道:“原來你是吸血鬼嗎?怪不得在廢紙工廠時你能突破結界闖進來,你為什麼要來妨礙我?”
“因為你在殺害無辜啊,混蛋!”
“無辜?我女兒難道就不是無辜?她是個好孩子……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尼古拉瞪著銀凌海,露出嘲弄的笑容,道:“死在你們手上的人比我殺的多一百萬倍,現在你們這群傢伙跑來我面前說無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別人的過失不是我們做壞事的藉口。我再說一次,馬上放下武器,否則我會開槍!”
尼古拉不語,他抬頭仰天,視線像是要穿透天頂,到達穹蒼的某一點,向那兒的某人提出抗議。復低下頭,神色在瞬間突然冷靜下來,一雙眸子再沒有任何瘋狂的味兒,只有下了決心的平靜。“魔法師”深吸一口氣,手中的短刀倏地落下,垂直插在地上。
銀凌海看到對方放下武器,鬆了口氣。
尼古拉安靜而慢條斯理的道:“那孩子是我的一切,儀式還差最後一步,我不會放棄的,即使……”他頓了頓,口中簡短地發出幾個音節,同時左手從懷中掏出一頭幼貓,幼貓通體黝黑,手腳被牢牢綁著,眼睛及嘴巴皆被針線縫合。
尼古拉一口咬著貓兒的喉頭,幼貓立時從被縫合的嘴巴發出細微的尖嚎,溢出的貓血從他嘴巴處流出。
“你幹什麼?”
下一刻,“魔法師”雙目圓瞪,乾枯的四肢肌肉回復健壯,他一手丟掉貓兒,殘留的血液從唇邊沿下頜滴下,續道:“即使靈魂被永遠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