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那種迷失了自我，無法理解的迷茫出現在黎安的眼睛裡，竟然讓我們頓時覺得無所適從了起來

　　  正文 第二十一天 幽琴慟哭之夜(推理篇3)

　　  不過忽然間，我感到他的頭微微動了一下。

　　  “你沒事吧?”我示意他是否還好，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睜大了眼睛，視線卻停留在我身後。

　　  而且，我感覺到他在微微發抖，喝了這麼多酒，應該不會是因為寒冷而發抖的吧。

　　  我順著他的視線方向向後望去，什麼也沒有看見。

　　  但是他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睜開著，眼中仿佛透露出巨大的恐懼，甚至掩蓋過了他原來應該有的悲痛。

　　  “你在看什麼?”我問他道。

　　  他怔住了，甚至沒有回答我，只是發呆似地望著我身後，儘管我身後什麼也沒有。

　　  然後，他顫抖著舉起手，指向我後面的方向。

　　  我們六個人抱著沉重，外加一點百思不得其解的心情各回了寢室。

　　  “……這麼說，你們剛才看到音樂教室有一架鋼琴，對麼?”  

　　  我把我們剛才所見到的東西告訴了黎安，我起初以為他會報以一個不屑的嘲笑，因為我知道，黎安是那種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人，貿然的告訴他這麼荒誕不經的事情他不見得會相信。但是這回出乎我意料的是，黎安所表現出的泰然和理智卻讓我們感到意外，雖然黎安再三聲稱自己確實什麼也沒有看到，他聽了我們的敘述後，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臉上除了疑惑外，更多的是驚訝。

　　  “……那個，黎安，”陳曉風問他，“你說有沒有什麼情況是鬼眼也無法看見的呢?”

　　  “絕對沒有。”黎安再次否決道，“鬼眼是無限接近真實的眼睛，這是毋庸質疑的，如果是單純的幽靈，或者精怪之類的是絕對不可能避開鬼眼的，如果你們確實看到那架鋼琴的話，那說明它充其量也只是有實體的東西而已，因為連普通人的眼睛都能看到的話，鬼眼就更沒有理由看不見了。”

　　  我聽了，不知道該不該反駁，如果是有實體的東西，那麼為什麼黎安反倒看不見呢?再說，如果是幽靈之類的，黎安也沒有可能看不見的，我也對黎安的鬼眼深信不疑，但是事情卻變得有點奇怪了，甚至於遠遠超出了我們原來的預想。  

　　  “……不過，說不定那個東西，既不是實物，也不是靈物呢……”

　　  說話的是吳星遠，他的語氣出奇的平淡，但是我們完全不懂他這話的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就是介於幽靈和實物之間的東西啊。”他冷淡的看著我，回答道，“我是不知道鬼眼能看見的東西有些什麼，不過如果按照你這麼說的話，這也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

　　  黎安停下了腳步。

　　  吳星遠對著他看了兩三秒，然後抬頭望向了幽幽的月光，淡然道：“既不是實體化的東西，也不是完全的靈魂，有這種東西嗎?”

　　  我和陳曉風有點頭大的看了看兩個人。

　　  “……有的。”

　　  幾秒種後，黎安點點頭。

　　  “誒?有這種東西?”我大感不解，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聽上去這樣的東西應該是完全不存在的。  

　　  “……哼，我倒是很好奇啊，”吳星遠冷漠的看著他，問道，“連真實之眼也無法看見的東西嗎……究竟是什麼呢?”

　　  我，陳曉風，還有吳星遠三個人盯著黎安，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一時間四周寂靜了下來。

　　  “……”

　　  出乎意料的是，黎安的神情仿佛在猶豫，我從他那雙紫色的瞳孔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失落，他的表情在黑夜中顯得有點高深莫測，霧蒙蒙的神秘，這樣的表情是我們以前都未曾見過的，我一時呆住了，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夠讓黎安也如此大傷其神，吳星遠則默默地看著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

　　  黑夜的路燈，竟然照不亮我們前方的道路。

　　  “……是人心。”

　　  黎安說道，聲音有點沉悶。

　　  三個字，仿佛被拋擲在了茫茫夜色中，隱約間竟有回音。

　　  “……人心?”我不禁失聲拔尖了嗓子問。  

　　  黎安點點頭，不過顯得有點失落。

　　  “……任何經過人心扭去過的東西，是鬼眼所無法看見的。”黎安回答道，我們則痴痴地看著他，靜默的聽著，“由人心深處的黑暗面直接形成的，或者被實體化後的人心的陰暗面：恐懼，憎恨，悲傷，絕望等等，這些東西，因為是直接經由人心的力量出現在現實中，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靈魂或者精怪了，而是一種更可怕的存在，既不是虛無，也不是真實。”黎安的語氣，顯得有點陰暗。“這樣的東西，是鬼眼所無法看見的，因為……”

　　  黎安看向了我們幾個，我不自覺的咽了一口。

　　  “……鬼眼在這世上唯一看不透的東西，就只有一個，”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這句話，紫色的眸子裡閃爍著寒光：

　　  “那就是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