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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我不明白。
紙鶴說:“就是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女人,有人說,他就是我爺爺年輕時的妻子。也有人說,她就是我奶奶。可是,她實在是太年輕了。人們都說她是妖怪。她對我卻很好,雖然只和我見過一面。那次她說,每次她都在樹幹上刻下痕跡,那痕跡都是數目,一道痕跡就是一個人。我覺得這樣對那些人太草率了,所以每次看到樹幹上多了一道刻痕,我就折一隻千紙鶴掛在樹上。”
原來是這樣。我這才明白。這棵掛滿千紙鶴的樹是如何來的。我摸了摸那些懸掛的千紙鶴。這些紙的手感很奇特。這裡是以生產紙製品出名。我覺得他們造紙的工藝一定很特別。
紙鶴看了看樹幹,剛才紙鳶也在這裡待過。紙鶴說:“這裡有兩道橫線是新添加的。也就是說,又有兩個人去世了。”
她從樹洞裡掏出兩張彩紙,利索地摺疊起來,很快又有兩隻千紙鶴出現。她把兩隻千紙鶴掛起來。然後雙手合十說:“但願他們能得到安息。”
我說:“明天我也會去見湖神。”
紙鶴的身軀一震。她轉過頭,看著我,許久之後才說:“那你一定要回來。”
我點點頭。
“我會在湖邊等你。”
我感到了莫大的安慰,作為一個男人來說,被女人期待是值得自豪的事情。這個時刻,藍玲和紙鶴的影子重合了。
我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我會的。玲,我一定會回去。”
我感到紙鶴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馬上又舒展開,她說:“我會等的。”
即便是替代品,她也願意當成我的感情寄託。多好的女孩,如果我還能活著,我一定會幫她,竭盡所能。
我們沿著湖邊走了一會兒。很快看到去村子的那條路。就在這個時候,在路旁陰暗的角落裡,站起來一個人。
“你們倒是很愜意,這樣的時候還能去看風景。”不用去看,我就聽出了說話的人的聲音——龍文宣。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說:“你的湖神照片拍的怎麼樣?”
他的臉一紅,馬上又恢復了原狀。
他說:“霧太大了。什麼都沒有看到。除了發現湖水突然變紅之外,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現象。”
他看著我,大概是希望從我的嘴裡探出點話來。我假裝不明白。我也確實提供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第八章 殺意 (6)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目光集中在紙鶴身上。那種目光很讓人討厭。紙鶴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躲在我身後。
龍文宣拉了我一下,說:“過來。”
我知道他要和我說些事情,感覺上不會是什麼好事情。本想拒絕,可是想到自己和紙鶴的把柄還抓在人家手上。我又無法拒絕。
紙鶴的手指扣住我的胳膊,我按了按她的手,輕聲說:“等我一會兒,我去和他說一些話。”
紙鶴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憂慮。
這條路兩邊有不少樹木,也有樹叢。雖然是秋天,仍有不少樹木掛著葉子。我們轉了一個彎,紙鶴就從我的視線里消失。
龍文宣停下,轉身對我說:“那個女孩多大了?”
我本以為他要問我關於湖神的事,沒想到他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面。我有些遲疑地說:“大概二十。”
他繼續說:“樣子很漂亮,雖然沒有怎麼打扮,但也不錯。是處女嗎?”
我很厭惡這種話題,說:“我怎麼知道。”
龍文宣陰陽怪氣地說:“你不知道,你和她在床上時沒有查過嗎?”
我鄭重地說:“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龍文宣冷笑幾聲,說:“你們這些有錢人,哪個不好這口?哼哼,一個個人模狗樣,西服筆挺,晚上還不是去花錢玩女人。一群狗屎,混蛋!”
我自認為還是個老實人,雖然有時候也會有些出格的想法,但是我從來沒有主動這麼做過。我咬咬嘴唇,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覆。
他倒是以為自己說中了,繼續向我窮追猛打:“怎麼了?不說話了,還是讓我說到痛處。看你的樣子,還算是中產階級,還是什麼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我問你,你賺的那些錢,你知道怎麼花嗎?”
我突然有種感覺,龍文宣是在嫉妒我。我問他:“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弄到什麼?”
“錢。”
只有一個字,並不好說明情況。所以,龍文宣馬上就給我解釋:“我要你在這裡幫我調查湖神,出去之後給我錢,至少五十萬。我要開公司。我要成為傳媒大亨。”
這些話給我的感覺就是龍文宣瘋了。
恰巧龍文宣也說:“你以為我瘋了。對,我瘋了,是你們這些有錢人把我逼瘋的。你們憑什麼過得比我好,憑什麼對我吆五喝六。總有一天,我要把那些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腳下,碾碎,碾個稀巴爛!”
從來我就沒有怨恨過這個世界,我記得海明威有句名言: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值得我們為之奮鬥。
也許,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美好,至少不是不可救藥。這個世界會把人逼死,卻不會把人逼瘋,能夠把人逼瘋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