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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朋友是薛鏡。我的那個得了白血病自殺的秘書薛鏡。
記得我的另一個秘書小秦也說過,薛鏡的男朋友拋棄了她,薛鏡才萬念俱灰自殺的。沒想到是孟蘭歌就是那個人。
想起孟蘭歌的那張臉,那張臉上滿是懊惱和悔恨。
事情過後才覺得當初有挽回的餘地,這才是世界上最讓人無奈的事情。
紙鳶看著天空,霧比剛才淡了許多。今晚事情結束得比較快。
紙鳶說:“記得他摸到了那張塔羅牌嗎?”
我回憶了一下,當時還確實注意過這件事情,他摸到的是那張牌上的圖案,是個被繩子倒掉起來的男人。至於其他的,我對這類求神問卜的事情不太懂,也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那張牌的名字叫做倒吊男,上面的英文是TheHangedMan。你知道那張牌的意思是什麼?”
“不知道。”
她只好自己解答:“塔羅牌是一種占卜用的道具。據說很靈,我也沒有驗證過。倒吊男是塔羅牌中的第十二張。據說牌上的那個人就是北歐主神奧丁的化身,奧丁為了追求知識,不惜犧牲一切。”
“聽起來倒是很不錯,至少說明這個人的人品還可以。”
紙鳶說:“那可不一定,這張牌還有其他的意思。比如說,沒有意義的犧牲,自我為中心,不能解決問題,自閉,焦躁,徒勞無功的努力。”
想想孟蘭歌,我覺得這種說法倒是不錯。我也想起薛鏡,畢竟薛鏡在我身邊工作也有一年多,我很為她惋惜。不過,即使如此,孟蘭歌就真的應該死嗎?
“我並沒有逼他,這個結果都是他們選擇的。想想昨天的那個女孩,她不就是在最後一刻放棄去見湖神的機會了嗎?”
紙鳶的眼睛裡透出了冰冷的光,那光似乎能看穿我的心。
“你剛才看到湖神了?”她突然說。
我想起那個黑影。紙鳶說的應該是那個。但我不能肯定,我試探道:“剛才我看到一個黑影,你說的湖神……”
“對,就是他。”紙鳶說,“就是他,他有時會在大霧中出現。不過,你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個黑影。”
第八章 殺意 (4)
她聽了一會兒,說:“我要走了,明天輪到你。記得,當大霧升起的時候,你要到這塊石頭旁來等我。我會來接你,還有那個女人。湖神有些厭倦了。他說明天就是最後一天。”
她轉身要走。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張塔羅牌,真沒想到,這張牌竟然還在。世界就是這樣,你一直努力抓住的東西,往往一瞬間的鬆懈就會付之東流。而那些你不在乎的,往往會默默留在你身邊。
我看著牌上那個拿著鐮刀的死神,問她:“這張牌是什麼意思,我想不是很吉利吧?”
她說:“那也未必。一張牌總是有很多種解釋。”
“所以我從來不信這種事。”我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我從來就沒有把占卜算卦的話當真過。
紙鳶還想說,可是她的眉頭皺了一下,低聲說:“有人來了。我要走了。記住,明晚不要誤了時間。我不會等太久。”
我還想說什麼,但是沒機會了。她轉身就走,眨眼間消失在霧中。霧已經變得很淡,依舊能把一個人的行蹤遮擋起來。
我側著耳朵聽,周圍靜悄悄的,根本就沒有聽到聲音。也許紙鳶的聽力比我強。也只能這麼解釋。忽然,我聽到了,有人輕輕地踩著地面,從遠處跑來。
會不會是龍文宣?他來找我了。我不想見他。
我正在尋思是不是找個地方躲起來,那個人已經到了我的面前,一頭撲進了我的懷裡,把我抱住。
“你為什麼走了?你為什麼走了?”那人嗚嗚哭著。這個聲音我認識,是紙鶴。
我拍了拍她的頭,柔順的頭髮上有些潮濕。
“紙鶴。”我輕輕叫著她的名字。紙鶴抬起頭,滿臉淚痕。她說:“你為什麼走了,我以為你要拋棄我了。”
我對她許諾過,要保護她。
女人總是把這種道義上的承諾和感情混為一談。
可是,我真的沒用動心嗎?我不知道。
我問她:“怎麼了?你為什麼不在家裡休息?”
紙鶴說:“我醒來時,你不在那。我以為你走了。以為你拋棄我了。”
紙鶴邊說邊哭,哭得我的心都軟了。我把觀音像拿出來,放到她的面前,說:“你看,觀音菩薩看著我們,她不會看著人世間有那麼悲慘的事情發生。”
我微微點著頭,說:“是啊,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他們在看著我們,不會讓世間有過於悲慘的事情發生。”
其實,這些話我也只是安慰她而已。
看著觀音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每一次看到它,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揪住不放。我想起藍玲,想起那些和我一起的人和事。
第八章 殺意 (5)
霧差不多散開了。我看到不遠處有棵大樹,大樹上掛滿了彩色的千紙鶴。這個地方我上次來看過。當時有些匆忙,並沒有太過在意,現在我再看,才覺得這棵樹很有意思。
“你看,”紙鶴指著那棵樹說,“這就是那個人叫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