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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的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摸了摸身邊的手提包,裡面鼓鼓囊囊的。裡面有觀音像,拿出掃了一眼。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在做夢。因為觀音像沒了頭。
腦中一片空白的我走到路邊,坐上回家的長途車。回到家,找了一套完好的衣服穿好,照照鏡子,我又成為了那個人人羨慕的青年白領。
我到了醫院,做了一個腦部檢查。沒有任何結果出來,醫生說我的腦部沒辦法掃描,因為顯示屏幕上一片雪花,似乎被什麼東西干擾了。
估計是湖神對我的腦部做了什麼動作,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沒有在意。回到家後,電話留言機里有很多朋友們打來的電話,我都沒有回覆。最後一個留言是藍玲的,她說:“我安全了,我很好,不要惦記我,我……對不起。”
我哭了。究竟是為什麼哭我也搞不清楚。
如果藍玲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原諒她。但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一點,那就是我愛她。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我愛她。
我把觀音像帶在身邊,這樣能讓我想起藍玲。我從廚房裡取來一把尖刀,平時這是用來剁骨頭用的,今天我要用他去殺一個人。
他的名字叫龍文宣。他欠我一條命。
找到他並沒有費什麼力氣。他並沒有逃走。他大概以為我死了。他在一個酒店裡召開了一個記者發布會,專門談迷津湖的事情。他拿出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有個陰暗的影子。他說那是湖神在大霧中的模樣。還有幾張照片拍到從湖中騰起的紅色不明物體。
第十章 真實 (10)
我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還會在心中讚嘆這個傢伙幾句。他實在是毅力十足。發布會間歇,他走了下來,看樣子是上廁所。我揣著刀子到他身邊。
“龍文宣。”我叫他。他轉過頭,臉上還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轉眼睛,那笑容就在臉上徹底凝固。刀尖划過了他的肋骨,刺入心窩。
他握著我的手,盯著我。
“你為什麼沒有死?”他額頭上青筋跳動,嘴唇發青。
我沒有回答。
抽出了刀,血噴了出來,我靈巧地一躲,沒有一滴血落在我的身上。龍文宣倒在地上,這次他不可能醒來。
我把尖刀扔在地上,掏出手絹擦了擦手,手絹也扔在這。
我長長的出了口氣,一切都結束了。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消失。
走出那個酒店的過程中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大概是因為我身上那件名牌西裝發揮的作用。
幾個小時後,我又一次來到迷津湖。
在迷津湖畔,我看到一棟臨湖別墅被封了。聽說屋主姓田。我沒有興趣知道是不是田岳。
到了湖邊時天已經黑了。我摸著路到了那棵大樹旁。
今夜無月,但卻還不算是一片黑暗。
我還記得,紙鶴說過,這裡每出一次事情,每死一個人她就會在這裡折出一支千紙鶴,掛在樹上。一支支千紙鶴在夜風中飄舞,我看得有些醉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了兩張彩紙折了兩隻千紙鶴,掛在樹上。我對這並不在行,買彩紙的時候,還向賣紙的小姑娘請教過。我折得不好,或者說是十分不好。可最終我還是完成了。
“叔叔,你又來了。”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嚇得跳了起來,馬上回頭看,是那個叫小夢的孩子。
我很吃驚,為什麼每次看到他都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
遠方一片紅色映紅了天空。我跳腳遠望,沒想到我的好奇心依舊很重。
“那是他們在祭奠湖神。他們把世間的一切都用紙紮出來。很多都扎得十分逼真。紮好後集中在湖邊燒掉。他們用紙造出了一個世界,又用一把火毀掉。”小夢說話時的腔調和他的年紀很不相稱。他的語言中帶著成熟,仿佛他經歷過很多事。
我看著遠方越來越重的紅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夢問我:“叔叔,你知道人為什麼要活著嗎?”
我搖搖頭。
小夢又問我:“那麼人又為什麼要死?”
我依舊搖頭。
記得小時候讀《論語》的時候,孔子曾說過:未知生,焉知死。即使以聖人孔子的才智,也猜不透生死。
小夢語氣平和地說:“我要死了。”
第16卷
第十章 真實 (11)
我一愣,這么小的年紀竟然會說這種話。
小夢摘下了帽子,他的頭頂是禿的。這是受到放療的結果。
小夢說:“醫生說我找不到合適的骨髓的話只能活一年。我沒有換骨髓,卻已經活了兩年。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我活著的理由,即使我沒有找到過。”
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閉著嘴,聽他講。
小夢到了我面前,說:“叔叔,你會不會笑?”
“笑?”我一愣,旋即想到,我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平庸的日常生活讓我把笑徹底忘記。
“叔叔,我很喜歡笑。我覺得我們能留給世界的只有那麼一個微笑。”
他的話伴隨著臉上那種特有的微笑。
我點點頭,也許他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