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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母親會生出什麼樣的孩子?我不願去想像。
她看看我,問我:“據說父母犯下的錯誤會轉嫁到孩子身上,我這個樣子,我的孩子會不會很悲慘?”
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生下的孩子應該不會健康。所以我還是建議她拿掉孩子。與其讓孩子承受痛苦,不如狠狠心,不讓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她又哭了,問我:“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為什麼還要活著?”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找些理由,即使那些理由多麼的荒謬。
第五章 村莊 (1)
少女並沒有向我說明她的遭遇,我只能想像。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她該何去何從?這個湖的名字叫迷津,誰又能給我們指點迷津呢。
我到屋子裡待了會。很快,我就不得不出來,因為屋子裡的三個人表現出死一般的寂靜。他們彼此不說話,也不作任何事,他們全都被埋在自己的回憶里。
那些回憶或是甜蜜或是悲傷,都是自己的經歷,都是值得回憶。
我卻沒有那麼多回憶,他們想死自然會那麼想,而我想活著。
紙鳶來了,手裡拿著一些快餐食品,她拿的不多,這些人吃得更少。
“昨天那個人……”我問她。
紙鳶沒有抬頭看我:“死了。”
沒有人表示驚訝,他們認為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她遞給我一袋餅乾,我沒吃。看到紙鳶,我突然想起紙鶴,不知道那個女孩這一天來有沒有吃好,會不會難過。
我問紙鳶:“我可以不可以到村里去看看?”
紙鳶說:“當然可以,只要你能準時回來就可以。”
我把餅乾放下,那包還沒有開封,我又把那個手提包拿了過來,那裡有觀音像。不管我走到那裡我都會帶著它。那是藍玲給我的。
“我想去村子,我到那裡去打個電話。”
剛才我嘗試著用孟蘭歌的手機打,但是手機里竟然也全是雜音。這附近如同被屏蔽了一樣,信號根本無法傳出去。
紙鳶依舊點頭,同時說了聲:“好啊。”
我起身離開,沿著小路,慢慢走進樹林,穿過樹林時我看到一棵奇怪的樹。說它奇怪,並不是因為它長得有多麼離譜,而是它的樹枝上掛滿了一個個紙鶴。
紙鶴,和那個女孩的名字相同。
我走到樹下,發現小夢也在這,他靠在樹幹上睡著了。我輕輕拍了他一下,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我。
“叔叔,你好,你還在這裡嗎?”
我點點頭,然後就開始關心起他:“別在這裡睡,會著涼的。”
不久之前,我還在想像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現在卻真正是遙遙無期。
小夢搖了搖頭,說:“謝謝叔叔。”
小夢很瘦,臉色也很白,不過依舊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
我問他:“你為什麼在這裡?”
小夢說:“我不想回去。”
“家裡的人對你不好?”我想不出這個年紀的孩子會有什麼不想回家的理由。
小夢說:“叔叔,您別問了。家裡人對我都很好。”
說完,他走了。
我搖搖頭,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很擔心他,但我也不想去干擾別人的事情。向前走,走著走著,看到了村子。村子旁有塊界碑,界碑上寫著“紙村”兩個字。原來這就是村子的名字。
第五章 村莊 (2)
這裡和普通的村子沒有什麼兩樣。走在大街上,我也沒有看出什麼出奇的地方。
我還是發現了這個村子與眾不同之處。這裡關於紙製品的店鋪特別多。從紙紮,紙張,還有一些店似乎是賣紙質工藝品。這個村叫做“紙村”,這裡的人姓紙,他們所做的也和紙有關。有人說,中國人的姓氏,都是有來頭的。有按照地名起的,如趙姓,魯姓,也有按照官名起,如司徒,司空。還有就是按照行業起的。這個村子裡的紙姓大概就是這樣來的。
除了這點,這裡並沒有讓我感到太過奇怪。
我看到前面有個人,樣子很像藍玲。我揉揉眼睛,覺得很不可思議。藍玲現在應該在海南,怎麼會在這裡。我衝上去,想抓住她。但是那裡人太多,左轉右轉,找了十分鐘也沒有找到。
我懷疑剛才是我的眼花了,自從確診出腦瘤之後,視力也開始出現問題。
我看到面前有個人,細看,竟然是紙鶴。她笑著看我,身上也沒有孝服。我很奇怪,這個女孩到底在想什麼,爺爺剛死,就如此容易釋懷。
紙鶴問我:“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說:“隨便走走。”
我向四周看,尋思著到哪裡去找個電話,打電話和藍玲聯繫。
我問紙鶴,紙鶴指了指路邊。那裡果然有電話。
我給家裡撥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半天,沒有人接。想想也是,怎麼可能會有人接,藍玲在海南,算時間也要過兩天才回來。我又打藍玲的手機,撥打了一會兒,也沒有接通。可能藍玲的手機不在身邊。我不想給公司和朋友那裡撥,我還不知道怎麼去和他們說以及我要和他們說什麼。
停了一下,我又開始給藍玲打電話。那邊響了一會兒,藍玲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