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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高則行醒來了。
起初他還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過了一會視線的焦點才恢復。視線中出現了北守禮子的臉。
北守禮子什麼也沒說,一個勁地淌眼淚,無語地凝視著安高。
“謝謝,好像是你救了我。”
安高道謝說。
“這是什麼地方?”
“盛岡市立醫院。”
北守禮子旁邊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醫師。醫師回答了安高的問題。
“我是岩手縣警的兒島。”
另—個初老的男人自我介紹說。
這個人安高認識,記得他的官職好像是警視,任岩手縣警刑事部長之職。
“是這位女士把你從八幡平運下來的。在山腳的醫院做了些急救措施後才用急救車把你送到這裡的。”
兒島說明道。
“真太謝謝你了。我的傷怎麼樣?”
安高問醫師。
“幸好沒刺中心臟。沒把匕首拔出來救了你的命,如果拔了匕首,你恐怕早已因失血過多死了。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
“半個月?”
安高想,這事可麻煩了。
“很遺憾,”兒島插進來說,“兇手沒有抓住,所以我們在等你的意識恢復,能告訴我那幾個人的外貌長相嗎?”
“這……”
安高微微搖搖頭,拒絕了。
“這事還是由我來處理吧。傷好我就去東京,我要親手了結這件事。就是抓住了刺殺我的兇手也解決不了問題,因為背後牽涉到一樁重大的案子。”
“是嗎?”
兒島二話沒說答應了。
對安高則行的過去兒島是清楚的。這是個曾被稱作奇才的搜查官,如今這個安高瞟上了殺害永山雄吉的案子。按理說破案不是身為北海道警刑事官、持有警視正官階的安高的職責。然而安高卻不管這一套,自己站了出來。
誰都無法阻止安高的活動。北海道警本部長也好,警察廳刑事局長也好,誰都不吱聲。
——安高要幹什麼?
奇才衰退了,還是依然如故?他們靜觀事態的發展。也只有如此。
“那麼我先告辭了。”
房內只剩下北守禮子一個。
“看來我是欠下你的債了。”
安高望著天花板說。
側臉上帶著—絲微笑。安高的微笑尤能顯出他的厚重。
“彼此彼此吧,我也欠著你的救命之恩呀。”
“彼此彼此?……我沒事了,你回去吧,到時候我到東京會去府上登門道謝的。”
“不,”北守禮子搖搖頭,“我不回去。”
“不回去?”
“是的,我已經和我丈夫打過招呼了,我要留在這裡伺候你。”
“這……”
安高想謝絕,但終於還是閉上了嘴。他沒住過院,出院還得半個月,他不想在醫院裡呆這麼長時間。按醫師說的日期打個對摺怕足夠了吧?儘管如此,這對於安高來說也已經夠長了。如果北守禮子留下來,將為他消除這可怕的無聊,不,還不止這點,看著她為他插花、削果皮的身影也是一種愉快的享受。
安高明白自己心裡隱隱地萌發出一種情緒。
他對此感到為難。
他開始覺得北守禮子是個不可多得的女性。
4
阿形充介,五十歲。
通產省航空局局長。
阿形充介乘坐的小汽車順東名高速公路而下。
一輛小汽車尾隨著它。車上是警察廳刑事局搜查第一科的藏田弘行。
藏田開始調查阿形周圍的情況已是第四天了。這四天裡阿形顯得相當慌亂。
十一月五日參議院議員競選結束,原參議院主席遠澤要一當選。前天,阿形到遠澤家去過。第二天,遠澤的私人秘書到通產省回訪阿形。
顯然,他們是在策劃著名什麼。遠澤是個曾出任過執政黨幹事長的大人物,藏田認為阿形是為永山雄吉兇殺事件去找遠澤的。遠澤的競選活動結束了,他曾利用競選之便幫殺害永山雄吉的兇手逃走。現在競選已經結束,他們要著手把事件徹底抹消了。
阿形乘著自己的小汽車離開了通產省。
——他要去哪裡?
阿形的車速相當快。
十一月五日,某暴力團組織在八幡平襲擊了北海道警刑事官安高則行。那個組織肯定是八州幫。不知是誰對八州幫下了指令,要他們幹掉安高。可是那幾個傢伙失敗了,沒來得及補上一刀。
由於暗殺安高的失敗,阿形和遠澤的狼狽是可以想像的。
安高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探員,遠澤即使對警察廳長官施加壓力,長官輕易也動不了安高。
這一下他們可真是捋了虎鬚了,藏田想。差一點送了命的安高是絕對不會不反擊的。安高一直是個溫和敦厚的刑事官,可現在就不再是了,他將使出渾身解數進行反擊。
殺害安高未遂使得阿形手足無措,於是便急急找到遠澤家裡去了。藏田估計他今天的遠出和此事不無關係。
——安高則行?
他心裡嘀咕一聲,想起了八甲山山麓那間小屋的情景,安高在薄暮中射穿了暴徒的眉心,又敲碎了另一個人的後腦勺,他想起自己曾為安高的槍法之准感到吃驚。而且安高行事果斷,令人生畏。
可是安高被五個人圍住刺傷右臂和胸脯,要不是運氣好早就當場死亡了。藏田覺得要是換了自己就不至於吃這樣的虧,心裡稍稍找到了些安慰。如果是他藏田,區區五個人是傷不了他的。安高槍法雖然驚人,可手腳畢竟不行了。他覺得他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