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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熱鬧喧譁的小飯館裡,藍一方點了兩份早餐,然後攤開報紙。剛翻到GG欄,藍一方就咦一聲,低聲對李冰紅說:"陳琛居然這麼快就有消息了。"他把報紙遞給李冰紅,GG欄的一角赫然印著一排字:用筆尖戳我的救命恩人,速回電57182653。
李冰紅撲哧一笑:"這個陳醫生真是幽默。不過這是不是表示他找到辦法了?"
熱氣騰騰的早餐送了上來,藍一方疊起報紙,拿起筷子:"吃完飯再說。"
走出飯館後,藍一方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然後撥通了陳琛的電話:"陳醫生,是我,看到你的留言了。"電話里傳來陳琛欣喜的聲音:"啊,太好了,你這麼快就回電話了。昨天你們走後,我想了很久,想到一個人或許能幫助你們。他叫楊群山,是我的校友,早我三年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回國,也曾在尚海市開了家診所,但一年前突然關門,本人下落不明。"陳琛絮絮叨叨卻沒講到重點,說到這裡才歉然解釋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楊群山對催眠很有研究,曾經被我們的美國導師譽為近年來最傑出的催眠師。如果他專攻催眠,也許早就名揚天下了。不過他人有些孤僻,沒有聽從導師的勸告毅然回國,心理診所生意也不太景氣,所以一年前就關了門。我感覺李小姐的狀況似乎是受到了深層次催眠,有種自我迷失的感覺,這是催眠中極為高深的一個境界,並不是只將催眠作為一種治療方式的我能夠解釋或是涉足的領域,或許目前國內只有楊群山能夠幫助你們。"
藍一方放下電話,對焦急地守在外面的李冰紅說:"有線索了,走吧。"然後不等李冰紅詢問,就攔下一輛計程車,拉著李冰紅坐了進去。過了兩條大街後,藍一方拉著李冰紅下車,又找了個公用電話亭,撥了一個電話,短短几句話後又拉著李冰紅上了計程車。這次跑得更遠,離開青丁區進入了全虹區,李冰紅莫名其妙地跟著藍一方走進全虹公園,到全虹湖邊靜無人聲的地方,李冰紅終於忍不下去了,不肯跟藍一方再走下去。
"藍一方,你不要賣關子,到底搞什麼?"李冰紅大叫起來。藍一方環視四周,確定沒有人後在一條長椅上坐下來,然後拍拍長椅:"坐下歇會兒吧,應該沒有人跟蹤我們。"李冰紅氣鼓鼓地坐下來:"陳醫生到底給了什麼線索?"
"他提到一個叫楊群山的人,催眠造詣很深,但一年前下落不明。我剛才打了個電話給朋友,讓他們幫我查一下這個楊群山的下落。"藍一方悠然自得地說。如果有人自遠方看到這一幕,必定會以為這是一對正在撒嬌與撫慰的小情侶。
"那你做賊似的拉著我到處亂竄什麼?哪裡有人能成天跟蹤我們?"
"那倒不是為了擺脫跟蹤,只是總固定在一個地方打電話,很容易被人發現我們的所在,所以打一個電話換一個地方,讓對方摸不透我們的行動啊。"
李冰紅性急地站起來:"那還等什麼?為什麼不去找楊群山的下落卻在這逛公園?"
藍一方燦然一笑:"大小姐,說你傻有時候還真是傻。莫非你認為我們有了一個名字就能在人口逾千萬的尚海市找到人?我朋友正在幫我們打聽楊群山的下落,要我一小時後再給他電話,這期間沒事,我們總不能一直坐在計程車上亂跑吧,來逛逛公園放鬆一下有什麼不好?"
李冰紅紅著臉坐下來:"哦,不好意思,我誤會你了,我太想找出我失落的記憶了,所以才……"
藍一方一把摟過她,溫柔地笑:"別急,有我在呢,先坐一會兒打發時間吧。"倚在他懷裡,李冰紅頭抵著藍一方的下巴,感到了暖意,心中的焦慮緩釋,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臉上露出對勝利在即的憧憬。藍一方的臉色卻很嚴肅,似乎對未來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不知睡了多久,李冰紅被藍一方搖醒:"時間到了,我們走吧。"在公園門口的公用電話亭里,藍一方打了很久的電話,出來對隨著時間流逝心中不安愈加增強的李冰紅微微一笑:"走,我們去楊群山家。"
"你的朋友真厲害,這麼短的時間就查到了楊群山家的地址。"李冰紅隨口說。藍一方笑道:"別忘了我可是個自由作家,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會不認識?我的朋友里有警察,也有混混,有妓女,也有白領。"話音剛落,覺得好像對李冰紅有些不敬,聳聳肩,拉起李冰紅的手向大道上的計程車招停處跑去。
楊群山的家位於尚海市半月區,由於缺乏管理,大片大片荒蕪的土地和眾多半拉子工程成為正由農業區向衛星城轉變的半月區最大的特色。前臨水庫後靠山,楊家的二層小樓風景優美,而偏僻的地理位置,正與楊群山孤僻的性格相吻合。
滿架怒放的荼隔離了小樓,用它的香氣吸引著外人,又用它尖銳的鉤刺將入侵者狠狠屏蔽在外面。在這夏末,在這郊區的一角,荼盎然,如白色蝴蝶點綴了一牆綠意,微風拂過,香氣四溢,令人不禁猜想這荼背後,是否有癯瘦老者,孜孜不倦打理著小小庭院。
即使站在外面,李冰紅也驚喜,城市中哪裡會有如此囂張如此傲慢的一叢荼,素雅得令人心醉?她深吸一口氣:"這位楊醫生看來也是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