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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對了,我想請教您一下,骨翠究竟是什麼?‘
張家德的手一抖,茶水灑出幾滴。史長發看在眼中,默不作聲。
‘你的意思是……林家滅門慘案與骨翠有關?你們懷疑是經泰乾的?經泰這孩子雖然痴迷骨翠很多年了,也一直想要得到它,但他決不會因此殺人,我以我的性命擔保!‘
張家德激動的站起來,史長發忙解釋只是無意中想來問問的,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於進也在一旁解釋,現在案情還不明朗,也不允許隨便透露與案件有關的任何消息。張家德老先生這才坐下,但已有些氣喘,並且面色潮紅。
‘那就好,那就好……至於骨翠,那可是至寶!‘寧有一塊骨,不要千斤翠。‘相傳骨翠本是釋迦佛手上戴的戒指,其色濃、正、陽、和,要用現在的評定法說是A貨中的極品,總共有九枚。佛祖成佛不久後運用大神通看到世間妖魔橫行,人心難定,便將這九枚注入無邊法力的戒指拋向九洲,以鎮住天下至凶之魔。佛祖轉世後,舍利便取代了這九枚戒指的位置。我在學徒時聽師父說起過,本以為只是傳說,後來有幸得見兩枚,一枚是從印度人手購得,一枚是從波斯人手中購得,都被內務府收入宮中。滿清滅亡後,據說落在一個太監手中,再後來被青幫得到。骨翠有許多奇異之處,在日光或月光下會形成光暈,內外有數十層之多。佩戴它的人往往有未卜先知的神奇力量,而且能使人辟除百病,實在是人間至寶啊!‘
於進對張家德說的這些話感到真真假假難以辨別,他本就好古,自幼耳濡目染知道許多稀奇古怪的典故,所以聽了張家德的話後也不覺有什麼可疑,反而一臉興奮,看樣子竟有些相信。史長發仍抱肩不語,眉頭微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您看,這回骨翠現世,有哪些人想要得到它呢?‘
於進問,張家德目光一閃,隨即恢復內斂。
‘天下至寶,誰人不想?只要消息一出,有錢的想用錢買,沒錢的想邪道法子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什麼時候說錯過?‘
於進又請教了林家的一些背景,張家德的講述與他所知的並沒什麼區別。林家成員九人,林震業弟妹四人,兩男兩女,其他五人是他們的後人,只有林震業一人生了個兒子,其他弟妹生的都是女兒,最小的是林震業的十四歲的孫女林娜,也在這次慘禍中身亡。
‘即使沒有這次慘禍,只怕林家也要斷後了。‘
夜色已深,鑑於張家德老先生的健康原因,王局長決定先送他回家,有問題的話再登門請教。於進親自護送,一是保護,二是於進還有些古玩方面的問題想要請教。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史長發站在窗邊望著三輛車駛離,在路燈下劃出兩道長長的水跡,漸漸消失在暴雨之中。史長發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張家德老先生來講解的頭頭是道,卻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提供,白白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
‘你怎麼看?‘
王局長突然在身後問,史長發一愣,他居然沒聽到局長開門的聲音。
‘他什麼都沒說。‘
‘嗯,我也是這麼想,而且……‘
‘他說話的口氣像年青人,動作也比一般人靈敏,甚至更穩健。‘
‘原來你也發現了啊!‘
史長發點點頭,目光又轉向桌上的照片,半響後突然說:‘只怕,張家德也想要得到骨翠!‘
<八>舊識
已經是晚上十點四十分,暴雨仍未有停止的跡象。這次降雨量是鎮西市有史以來的最大一次,上一回還是民國時期,但那回是下了兩天雨,而這一次卻只用了不到五六個小時。
史長發有些憂慮,窗外的雷電仍不時重擊下來,目光所及的地方已經有不少地區停電了。城市新聞快報報導,南部幾個社區積水已達四十厘米,排水設施嚴重淤塞,幾座地下商城和娛樂場所全部被水淹沒,損失慘重。報導組因為安全原因未被允許進入重災區,據說當地駐軍已經投入搶險救災中。
王局長開電話會議組織各派出所出人出力,幫助困難居民轉移到安全地帶,並維持秩序。至於案子,他完全交給於進處理,並下達死命令,不管出了什麼事,刑偵處的人都不能分心。局長要想的事不止是破案,還有居民安全,以及和地方駐軍掙功,這些都是升遷時的功績。史長發又想起前隊長錢星的話,他說:人哪,只要當上官,那些當官的伎倆不用教也會,所你當小兵時不用去想勾心鬥角,想了也沒用。
此刻史長發心底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我呢?
‘禍不單行啊!‘剛從下邊派出所調上來幫忙的鄭望龍望著窗外憂心重重的說。史長發心底的煩躁剎那升騰起,他凝神盯著桌上筆記本寫的雜亂的線索。
‘嗯,是啊。‘鄭望龍本來也是刑警隊的,是副隊長,但兩年前因為與有夫之婦有染而降職,調到派出所當普通民警。鄭望龍的能力很強,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很可能就當上隊長。而當年把鄭望龍通姦暴光的人正是史長發,所以鄭望龍對史長發懷著無比的恨意,兩人本牢不可破的友誼也是在那時破裂的。這次回來聽說史長發給撤了,他臉上總有股幸災樂禍的表情,說話也時時一語雙關的帶著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