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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垂下頭顱,頂開蛇蛻,蛇蛻下的小蛇爭先恐後朝著大蛇王遊了過去,大蛇王慈愛的用蛇芯子舔了舔小蛇,將它們一個個引入到水潭裡,接著突然長嘯了一聲。
我從前聽說過“虎嘯蛇嘶”,從來都以為蛇就是“嘶嘶”的鳴叫,像小蟲子一樣,卻沒有想到,大蛇王這一聲嘶叫是這樣高亢、有力,仿佛一聲尖銳的哨音,瞬間就撕裂了空間,震撼了叢林,要破空而去。
偷眼望去,只見它盤起身軀,昂起頭顱朝著頭上的石壁狠狠一撞,那山洞立刻地滾山搖,原先沒掉的石鐘乳全部掉了下來,我們幾個全都摔倒在了地上,又趕緊連滾帶爬地往石壁去跑。
那巨蛇朝著山頂又撞擊了幾下,竟然直接擊穿了山頂,大塊大塊的巨石掉下來,山頂上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大片大片的陽光照了進來,我們在地下呆久了,見到陽光還不適應,被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大蛇見到陽光,更加暴躁,又連續撞擊了幾下山頂,將那山頂的裂縫擴大,然後身子從那裂縫中刷一下鑽了出去。
瞎子忙叫著:“嘿,他娘的!小七,快,扶著景老,咱們也跟著出去!”
景老開始不願意跟我們出去。
在我們百般懇求下,終於嘆了一口氣,跟著我們出去了。
不過他不讓我扶他,讓我和小馬兩個人架著瞎子,說他的蛇毒還沒清理乾淨,最好不要亂動。
山洞差不多有十幾米高,本來是爬不上去的,好在大蛇王撞塌了山洞後,地下被石頭堆成了一座小山,我們順著小山,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沒想到,我們剛爬上去,就發現了驚人的一幕。
在我們前面,是那條巨大的蛇王,盤繞著身體,焦急地嘶叫著。
在它的前方,或者說在我們周圍的地上,全都對上了厚厚一層混凝土,混凝土上倒插著一把把的尖刀,尖刀刀刃朝上,閃著寒光。
我心中一寒。
蛇是靠腹部的鱗片在地上摩擦滑行的,地下有尖刀,蛇要是爬過去,就會被刀子劃破肚子。大蛇王現在過不去,被困在裡面了。
景老擔心地說:“不好,有人設局要啥蛇王!”
我問:“蛇王為啥要出去?它能不能藏在洞裡不出去?”
景老搖搖頭:“蛇王已經一個多月沒吃過東西了,這洞裡沒什麼它能吃的。而且,它的性格也不允許它逃跑,它會一直戰鬥,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我們都有些感慨。
這時候,大蛇王已經開始衝擊尖刀陣,它用身子猛得撞在尖刀上,那刀子卻紋絲不動,反而把自己的身子劃破了一個口子。
瞎子低聲說:“這刀子是特製的,混凝土地下至少有兩三米長,這蛇怎麼也撞不斷。看來,這群人里有捉蛇的行家啊!”
我問景老:“到底是誰想殺蛇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是想要錢嗎?”
景老搖搖頭:“這件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他們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們也是三十年前的那伙人,那是說,那伙人原本是和景老一起的,後來叛變了?還是說,他們在三十年前就和景老他們是死對頭?
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什麼樣的仇恨能一直延續三十年?
我又想起了三十年前發生在殺龍嶺的那一幕,景老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秘密?
剛想問他,瞎子卻在旁邊破頭大罵起來:“******的,放黑槍的狗日的!你們他媽的,有本事朝爺爺來啊,在後面放黑槍有什麼本事?!”
罵了一陣,根本沒人答應。
反倒是外面起了火,有人在燒大麻地,而且不止是一處火,整個湄公河兩岸全是一片片的火,看來這夥人是在沿途防火,就是想要燒光大麻地。
我問了問景老。
景老說,這些大麻地確實是他們在三十年前種的,第一是因為大蛇非常喜歡這種味道,第二也相當於是一個協議,凡是有大麻地、罌粟的地方,蛇群都需要保護人類,不被其他野獸侵害,人類也不得在這裡殺害蛇類。
他嘆息著“這幫人不僅是想殺了大蛇王,還想徹底毀掉當年的盟約啊!”
“老夥計,是我害了你啊!”他步履蹣跚地朝著大蛇王走了過去。
大蛇王把腦袋低了下來,放得和他一樣高,像是在和他交流著什麼。
景老用手撫摸著大蛇王的腦袋,像是撫摸著自己的愛人,喃喃說著什麼。
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了。
那些該死的當兵的,燒完大麻地後,很快就會趕回來,那時候大蛇王被困在這裡,走又走不了,退又退不回去,只能乖乖等死。
那時候,景老是斷然不肯自己逃走的,他必然會和大蛇王同生共死。
這種樸素的感情深深感染了我,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瞎子的眼角也濕潤了,他狠狠擦了一下,然後罵道:“哭!就知道哭!哭有啥用,趕緊去撿石頭,把石頭堆起來,大蛇王就能過去啦!”
我們恍然大悟,還別說,這還真是個辦法。
我們只要用石頭和土把尖刀直接的縫隙給墊平了,大蛇王就能游過去了。
只要它進入到湄公河,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