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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小聲問趙大瞎子,那條人腿是怎麼回事?怎麼給掛在了灌木里?
趙大瞎子也拿不準,說:“按說黑瞎子雖然會追著人打,也有把人打死的,但是倒真是很少吃人,吃死人。山裡的大野豬倒是吃人,不過野豬一般把人拖到野豬溝里,吃得只剩下骨頭,不可能吃剩下一條腿,再給掛到灌木上吧?”
我說:“這怎麼可能呢?那灌木有一米多高,野豬怎麼能掛上去?你說會不會是黑瞎子掛上去的?”
趙大瞎子說:“誰會吃飽了撐的,把人肉掛在小樹上?你以為它在曬臘肉啊?動物拿到食物,都會想盡辦法藏起來,埋在土裡,哪有給掛在樹上的?除非它根本不把這東西當食物!”
我說:“那當啥?”
趙大瞎子白了我一眼:“當啥?當旗子唄,給升到小樹上!”
我腦子一轉,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有人知道這老林子裡有危險,有黑瞎子出沒,所以特意掛了一條人腿,讓咱們一眼就能看清楚,這裡有危險。”
趙大瞎子不以為然,說:“這年頭還有這樣的好人?就算有,他為啥不出來提醒咱們,還他娘的掛條人腿在樹上?要是膽子小的,搞不好直接就給嚇死啦!”
我爭辯著:“說不準他不方便出來呢,那誰能知道?對,東家當時說見到了一個黑影,說不準那個黑影就是幫我們的人。可惜那人跑得太快,東家沒看清楚。”
趙大瞎子冷笑著:“有那麼快的速度,還能把人腿掛到樹上,那除非是成精的狼啦!”
我聽他話裡有話,見東家幾個人在我們前面挺遠處,小聲問他:“你說東家昨晚上——”
“——噓!”趙大瞎子一下打斷我,心虛地看看前面,小聲說,“別亂說話,小心你小子的小命給撂在這兒嘍!”
我見他那麼緊張,趕緊換了個話題,說:“你覺得昨天的黑影會不會是山魈?”
趙大瞎子有點迴避這個話題,說:“那小子的事情,琢磨不透,誰知道呢?”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遠離了那個古怪的林子。這時候,天已經大亮,山谷中到處是嘹亮的鳥叫聲,成群的鳥往外飛。白朗一路順著峽谷尋找,終於再一次找到了鬼臉標記,讓我們心情大好。大家在峽谷處,找了一塊空地,在溪水旁架起一堆火,吃了點東西,喝了熱水。昨天半夜開始折騰,又走了很遠的路,都覺得有點噁心。大家就輪流看守,補充了睡眠,然後再一次上路。
第30章 誰給狗熊開了膛?(1)
峽谷很開闊,像是一個光禿禿的河灘,溪水嘩啦啦流淌著,白亮白亮的,奔騰而去。在河灘上走累了,捧點溪水洗洗臉,立馬就精神了。
大山里流出來的溪水冰冷刺骨,在水裡站立一會兒,感覺半截小腿都被冰得失去了知覺。
再往前走,地勢漸漸升高,開始出現一叢叢稀稀拉拉的灌木叢,水流也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滲入地下,看不到了。
灌木上覆蓋著厚厚一層藤蔓,密密麻麻,在樹叢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走近看看,灌木上盤繞的竟是葡萄架子,樹葉下掩藏著一嘟嚕一嘟嚕紫黑色的山葡萄,山葡萄比家葡萄小,也酸得多,我小時候吃過一捧,酸得我齜牙咧嘴的,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牙根子酥麻麻的。
再往下看看,山谷從這裡就跌了下去,下面是一條二三米深十幾米寬的山溝,山溝里長滿了各種灌木,灌木上盤繞的全是葡萄藤,沒想到這裡竟然形成了一個獨特的葡萄溝。
這些山葡萄又勾起了我對童年的回憶,我情不自禁想過去采一串,卻被趙大瞎子一把拉住:“操,你小子不要命啦!”
他解釋了一下,我才知道,這些野葡萄一年又一年在這裡滋生、繁衍,葡萄藤一圈圈盤繞在灌木上,成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峽谷一般的葡萄溝,這葡萄溝又陰涼,又僻靜,是一個絕好的納涼地。夏天時,狗熊最喜歡躺在葡萄藤下睡覺,睡醒了就用胖乎乎的爪子去捉葡萄,一嘟嚕一嘟嚕吞進去。要是有人不經意闖進去,就成了熊食了。
聽他這樣一說,我噔噔噔連退幾步,生怕那葡萄藤下竄出來一隻黑瞎子。
又想起我們昨天晚上打傷的那隻黑瞎子,它會不會逃到了這裡?
趙大瞎子擠眉弄眼地小聲說:“沒事,咱們這有能跟熊瞎子摔大跤的銀(人)!”
白朗卻顧不上搭理他,蹲下身,仔細辨認著樹幹上留下來的記號,越看臉色越差,眉頭糾結在了一起:“東家,有點不對勁!”
東家說:“怎麼了?”
白朗說:“這記號不對。”
“記號不對?”趙大瞎子也有點緊張,“咋回事?那小王八羔子咋做的記號?”想了想又說:“你上次不是來過嗎?咋又不對啦?”
白朗神色嚴肅:“我上次來這裡,看到的不是這個記號。”
趙大瞎子驚訝了:“咋,還能有兩個記號?!”
東家打斷趙大瞎子的話,沉著地問:“白朗,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朗說:“東家,咱們進山後,就是按照上次我們尋山的路,也找到了嘎子留下的記號。但是不知道咋回事,這個記號不對了,這裡我上次肯定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