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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森林警察覺得,這人肯定是被害死的,就把屍體拖出去,找法醫做了鑑定。結果發現這人是被蛇咬死的,難怪身子那麼快就爛掉啦!後來一解剖屍體,發現肚子裡有一根很長的大蛇毒牙,他那肚子就是被毒牙給豁開的!
聽到這裡,我趕緊打斷他:“你小子喝多了吧?那蛇牙有多大,還能把人的肚子給豁開?再說了,那蛇要是真有那麼大,早一口把他吞下肚了,還能把毒牙斷在他肚子裡?你當他是啥肚皮,金剛石的還是不鏽鋼的?”
趙大瞎子也不辯解,不慌不忙地說:“操,你小子還別跟老子抬槓!告訴你,大山裡的事情,俺比你熟,你先老實聽著吧!”
他繼續說,那黃皮狗子說,當時法醫解剖屍體時,他怕再出問題,就在跟前看著的。那毒牙就扎在那人的肋巴骨上,斷在了上面。這要是說出來,怕嚇尿了你,你知道那根毒牙有多長?操,足足有人手指頭那麼長!
我忍不住說:“我操,那法醫割錯地方了吧?手指頭那麼長,別是把那人的****割下來啦?!”
趙大瞎子輕蔑地說:“你小子還別不信!告訴你,當時俺們正好就在附近,連夜開車過去,把那根毒牙拿到手了,還真就有那麼大!哼,那根毒牙,現在就在東家手裡,你要不要看看?”
“啊,還他娘的是真事!”我吃驚了,差一點從炕上出溜下來,想想又不對:“那毒牙應該是證物啊,不是該留在警察局嗎,怎麼到東家那兒了?”
趙大瞎子一咧嘴:“嘿,要說起來,這件事情還真不好搞!畢竟死了人,而且這毒牙那麼大,也算是個稀罕物件,搞不好要被送到北京做研究!可是咱們東家是誰呀?那路子野了去了,當時就點了十萬塊出來,找了東三省一個老賊王。
第二天一大早,那毒牙就包在一張報紙里,給塞到咱們車座子上啦!”
東家確實有本事,黑白兩道都有人,就沒他搞不定的事情。再想想,那老獵人也死得夠悽慘,可憐。不過,他可憐歸可憐,臨死前怎麼還把我的名字刻樹上,這不是存心要咒老子嗎?想起來,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老子沒招他,沒惹他,皮子也給了他一個好價錢,他怎麼死了還要咒我?越想越覺得晦氣,想著明天得趕早去雍和宮燒炷香才行!
趙大瞎子喝得舌頭都打結了,不住拍著毛茸茸的胸脯安慰我:“小七,有哥在,別怕!怕啥,那熊東西能翻了天?!告訴你,他晚上要是敢來找你……哥干他!俺跟你說,這個事情吧……咱們……必須干!”
我罵道:“干毛?!你他娘的自己干他去吧!”
趙大瞎子見我動怒,嘿嘿一笑,說:“行,行!俺干!俺干還不行嗎?”
我不想再說這個話題,用筷子夾了塊牛肉填嘴裡,問:“你跟東家進山了?”
他說:“剛出來,咳!這一頓折騰,大半個月!”
東家愛打獵,每年都要進山一次,在山裡待個把月。趙大瞎子他們,都陪東家進過山,每次都神神秘秘的,出來後對進山的情況隻字不提。這件事情在我心裡,也一直是個疙瘩。本來還指望跟著東家進山,找找當年在大山裡的感覺,結果看了那麼久的店,壓根就沒出過北京城。
趙大瞎子這時候已經喝高了,脖子、舌頭髮直,什麼屁話都敢往外說,我也有意無意把話題往東家身上扯,想打聽打聽東家的事情。
趙大瞎子神神秘秘地說,他走南闖北那麼多年,看得人多了,就是看不懂東家。東家做事情不按章法,路子野,挺好一個狩獵場年年虧損,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他把頭湊過來,結結巴巴地說:“你說,東家開這個狩獵場,是……是幹啥地?”
我厭惡地避開他的滿嘴酒氣,問:“幹啥?”
趙大瞎子說:“你……你肯定想不到……嘿嘿……東家他真是……他娘的……咳!”
我著急地問:“東家他到底想幹嗎?!”
趙大瞎子臉紅得像流了血,結結巴巴地說:“小……小七,俺不扒瞎,東家不讓俺說,也不能說……真……真不能說!”
我怒道:“操,咋不能說?!”
趙大瞎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說:“下次……你,你自己去……去一次,就……就知道啦……”
他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嚕,怎麼踹也踹不醒了。
我恨得直咬牙:他娘的,老子要能跟東家去,還用問你這個趙大瞎子?!
趙大瞎子並不瞎。他右眼上方,有條五六厘米長的疤,是被鷹抓的。他是滿族人,老家在吉林永吉漁樓村,那裡自古就是著名的鷹屯。擱在前朝,是給朝廷進貢獵鷹的地方。趙大瞎子打小兒跟家人學了一手捕鷹、馴鷹、使鷹、架鷹的好本事,人能通鷹,鷹能通神,簡直絕啦!後來國家禁獵,獵鷹沒法養了。他把鷹帶到山上放生了(獵人馴養獵鷹,是為了狩獵。一隻好鷹,每年能捉好多野兔、山雞、甚至小鹿、獐子,甚至能負擔一家幾口人的開銷。禁獵後,獵鷹不准捕獵,每天還要消耗許多肉食,負擔不起,只好放生)。放鷹那天,獵鷹一路盤旋著,哀嚎著,不願意走。他用石頭扔,用棍子打,好歹攆走了鷹。回家抱頭大哭了一場後,他獨自去了大山里種木耳,與世隔絕,活得像個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