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我冷靜下來,這陰城被他說得那麼邪乎,要是連白朗和趙大瞎子都頂不住,那我去了豈不是白白送死?但是這樣在外面干著急也不行呀,他們要是出不來了,我自己也肯定出不了山,怎麼都得救他們出來。
我問老絕戶:“怎麼把他們救出來?”
老絕戶冷笑著:“我早說過,‘一入陰城,閻王不收’。你不用等了,他們出不來了。”
我大怒:“放屁!老子就不信,那麼多年來,你就沒進去過?!要是進不去,你還死守在這裡幾十年幹嗎?!”
老絕戶被我說中心事,臉色漸漸陰下來,在那悶著頭狠狠吸著煙,沒有再說話。
我左右踱著步,焦急想著,老絕戶這老傢伙絕對有問題,他那些戀愛故事也很有問題。這樣一個陰險狡詐的人,能這樣死心塌地守在大山里等一個女人?不過這陰城看來確實不簡單,我要是貿然衝進去,恐怕用不了一時三刻,自己先撂在那裡了。看來還得藉助這老傢伙。
我用弓弩頂著他,讓他起來,跟我進陰城,也放了狠話,且不管這陰城是不是閻王殿,他要是敢不進去,老子立刻就讓他先去見閻王。
老絕戶開始還假裝不願意,後來就跟我講條件,讓我必須先給他鬆綁,他才能帶路。
我一陣冷笑,這老梆子跟我詳詳細細扯了那麼多陳年往事,還不是想取得我的好感,讓我放他進陰城。這次我同意帶他去,他巴不得呢,還想跟老子講條件?何況我要給他鬆了綁,恐怕老傢伙立馬先廢了我。我還是先押著他,等見了東家他們再說吧。
老絕戶在前,我在後,兩個人開始往陰城方向走。
陰城被一團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從遠處看,像是座被山霧繚繞的巨型城堡,氣勢恢宏,顯得非常神秘。走近後才發現,原來陰城修建在一個巨大的山體裂縫中,這裂縫很大,足足有幾千米寬,看起來像是大山從中間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從裡面冒出來一座城堡。裂縫中源源不斷滲出陰冷的白霧,霧氣翻滾,冷得刺骨,一座黑色的古城時隱時現,看起來真像是一座建造在陰間的死城。
老絕戶見我一頭汗水,冷笑著:“後生仔,怕了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我冷哼一聲:“少廢話!這底下怎麼有那麼厚的霧?”
老絕戶說:“這不是霧。陰城底下連著閻王殿,流的是黃泉水,這上面飄蕩的都是孤魂野鬼!你仔細看看,這哪是霧氣,都是旋風,旋風就是鬼魂,這些就是閻王殿裡受苦的小鬼!”
雖然明知道他在胡扯,但是在這樣陰森恐怖的環境中,我也有點腿腳發軟,陰冷的霧氣盤旋上來,圍著我們打旋,我逼著他趕緊走,不要給我瞎胡扯。
邊走,邊打量著周圍。這裡的地形非常怪,像是發生過地陷,一大塊土地陷入到幾百米深的地下,形成了一個落差幾百米的小型盆地,或者說是天坑。天坑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坡,山坡上生長著參天老樹,樹枝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藤蔓從樹上覆蓋下來,將這裡遮了個嚴嚴實實。要不是我們機緣巧合跟著鬼臉標記進入到這裡,又有老絕戶知道路線,恐怕就算把大興安嶺翻過來一遍,也找不到這裡。
我有點拿不準,這裡像是發生過大地震,山體滑坡產生了地陷,把整個陰城給吞進去了,它現在藏在幾百米深的懸崖下,深不見底,我們怎麼下去?老絕戶卻很有把握,說這底下看起來邪乎,其實底下有條小路能過去。
我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穿過前面的老樹圈子,那裡有一條山溝,我們順著山溝一路走到底,下面就是陰城。
走了一會兒,果然見到了一個老樹林子。老林子雖然大,卻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幾棵樹,每棵樹都粗得邪乎,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粗,露出地面的樹根,像虬龍一般在地下盤繞著,有的樹根就有合抱粗。真是不可思議,這簡直不像是樹,倒像是一根根巨大的石頭柱子。
後來我查了一下資料,才知道,大興安嶺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的大規模採伐大會戰,1987年又發生了大火,幾乎燒光了原始森林中的大樹。這裡能有這樣粗壯的老樹,說明我們已經深入到了大興安嶺的最深處。在當時,我們應該到了大興安嶺北部,與俄羅斯接壤的額爾古納河附近,這裡是大興安嶺唯一一塊沒被砍伐過的原始森林。
翻過巨大的樹根,在厚厚的草棵子裡走了一會兒,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我摔倒在地上,好在地下全是腐爛的樹葉,鬆軟軟的,也不覺得疼。扒開樹葉看看,底下有一座很小的石碑,石碑上雕刻的字跡已經風化了,一點也看不清楚。
石碑?這裡怎麼會有石碑?
在四周試探著踩了一圈,又發現了幾個石碑,扒出來看看,這些石碑都有年頭了,邊邊角角都風化了,字跡模糊不清,還有的上面結了層厚厚的青苔,我一連看了好幾個,都沒有看出來究竟。
老絕戶冷眼看著我,後來就說:“別看了,都是回不去家的苦命人。”
我問:“你知道這是誰的墓?”
老絕戶說:“你看看這些墓碑,有啥不對的地方?”
我仔細看了看,這些墓碑除了時間久遠,好像沒啥不同。
老絕戶提示:“你仔細看看,墓碑對著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