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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屋子傳出來一陣關東姥爺爽朗的大笑聲,連說幾個“好,好,好!”
站了起來,也不讓東家送他,自己穩穩地往外走。
我們幾個慌忙站起來,躬身送關東姥爺出門。
老人家背著雙手,穩穩噹噹地走過去,走過我這裡,又停下,折回來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說:“七小子,你老家人可好啊?”
我慌忙回答:“好,好,托姥爺的福,都好!”
老人又問了一句:“你小舅有消息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
關東姥爺哈哈大笑,使勁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快有啦!就快有啦!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說完這句話,又捏了捏我的臉,看都不看其他人,中氣十足地大笑著出去了。
一群人側目而視,面色古怪地看著我,趙大瞎子也在朝我擠眉弄眼,我忙低下頭,心裡暗暗罵娘。
關東姥爺這人脾氣古怪,眼高於頂,平時誰都不搭理,唯獨對我不錯,還老愛問我東北老家的事情,我姥爺的事情,我失蹤的小舅的事,好像很感興趣,問完還要哈哈大笑一番。惹得趙大瞎子都在喝酒時偷偷問我,這老傢伙是不是有戀童癖?
這才是胡他娘的扯淡!
關東姥爺上次來,還是五年前。那時候我剛進鋪子,還是個夥計,做事情手忙腳亂的,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端茶倒水伺候他。他在鋪子裡走了一圈,言簡意賅地評價我們店裡全是一些老得掉了毛的垃圾貨色,又順手將我們的鎮店之寶,一張完整的花斑虎皮丟在地上,盤腿坐在上面,抽著旱菸,給我講了一堆他當年在大興安嶺打獵的故事,聽得我一驚一乍的。
他使勁咳嗽幾聲,把一口痰使勁啐在一顆羚羊頭上,然後大聲批評我說話做事扭扭捏捏,像個娘們!接著,他又在老虎皮上磕了磕旱菸,菸灰把一小塊老虎皮燒得焦黑。當時的掌柜差點心疼死,臉色白一塊,紅一塊,說又不敢說,看又不忍看,心驚肉跳,幾乎要哭出來了,看得我是心花怒放。
要知道,這可是一整張真真正正的虎皮,可不是街頭那種狗皮噴漆的貨色,是東家專門掛在店裡辟邪的。這陳年虎皮看的是品相和成色,要全須全尾,破一點相,價錢就要跌很多。關東姥爺這順手一磕不要緊,起碼燒掉了十幾萬!
關東姥爺最常問起的,還是我那個從小就失蹤了的小舅的事。關東姥爺在一次跟我聊家常時,知道了這件事情,就經常問起,搞得好像我把我小舅藏起來了一樣,一聽他問起,我就渾身發毛。
關東姥爺走後,白朗簡單跟大家說了幾句,有幾個兄弟在大興安嶺深處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兄弟的命不能白扔,東家這次專門請了關東姥爺出山,一起去大山深處找人。這次上山的時間可能會長一些,東家有些事情要向大家交代一下。
我有點納悶,東家每年在山裡都會待幾個月,這次雖然請了關東姥爺出山,也犯不著這樣勞師動眾,把大家都叫過來吧。尤其連我這樣和狩獵八不沾邊的小角色都叫來了,難道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
我不動聲色地踩了一下趙大瞎子,他沖我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東家說了幾句場面話,讓白朗拿出了一個東西,給大家傳看,說是白朗在兄弟們失蹤的地方找到的。我也好奇得擠過去看看,那東西有手掌大小,薄薄的,半透明,有人聞了聞,說有股淡淡的腥氣,像是水裡的物件,一片大魚鱗,說不準還是海里的大魚鱗。不過剛才關東姥爺肯定看過這東西,東家又那麼謹慎,應該不是普通的魚鱗。大家小聲議論著,誰也說不清楚那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東家又讓白朗給大家送過去一個銅盤子,盤子上蓋著塊紅布,揭開紅布,裡面擺著一小截白玉,那白玉有手指般粗細,一端挺粗,另一端漸漸變細,看起來有點像古代造型古怪的暗器。
這東西,這東西就是趙大瞎子說的大蛇牙嗎?看看趙大瞎子,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我心裡一陣激動,早聽說有這麼一根大蛇牙,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真的有!
忙擠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那東西初看像塊玉,拿到手裡才知道不是,這蛇牙不像玉一樣晶瑩剔透,也沒玉那麼涼。最明顯的區別,它裡面是空心的,看起來像是一根小號的玉筍(本意是一種植物,一種潔白的筍芽。呈細長圓錐狀,長度約在8到10厘米)。
還別說,這東西還真像是一枚大蛇牙,蛇牙尖,是彎的,牙槽是空心的,裡面裝的都是毒液。這樣看,剛才那片東西也能解釋了,那分明就是這條大蛇的鱗片嘛!有那麼大的毒牙,巴掌大的蛇鱗也不足為奇啦!
我還在得意,但是看看大夥全傻眼了,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話。
終於,有人結結巴巴地說:“東……東家……這,這東西是蛇牙!可是,不對呀!大興安嶺就算有那麼大的蛇,也不可能是毒蛇啊!”
我才醒悟過來,這枚毒牙足足有一指長,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蛇?!在場的都是專業獵人,大家很快根據毒牙換算出來,這要是蛇牙,那條蛇恐怕要有幾十米長,水缸那麼粗!退一萬步說,即使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大蛇,它也不可能在大興安嶺,更不可能是條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