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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老說:“毛主席說過,凡事不能只看一面。蛇咬人,就得啥蛇。人要是不動它,它就是一條命,為啥不救?”
我問景老:“蛇不是見人就咬嗎?”
景老搖搖頭:“蛇見人一般都會跑,就算是眼鏡蛇和王蛇見了人,都會第一時間跑掉。實在跑不掉,才會想辦法咬人。”
我問:“最厲害的是啥蛇?”
“王蛇。”
“王蛇怕啥?”
“人。”
“人?為啥怕人?”
“蛇和蛇都一個樣,人和人都不一樣。”
“我聽說蛇會報復?”
“最會恩將仇報的是人。”
景老越說越飄渺,好像話裡有話,又像是藏著什麼禪機,我卻始終聽不太明白。
還想繼續問,他卻淡淡地說睡吧,睡吧,身子就這麼盤坐在鋪上,腦袋耷拉,睡著了。
我卻有些興奮,爬到鋪上,腦袋枕在手下,看著烏藍的天空,幾點星光,腦子裡亂糟糟的,好半天才睡著。
天還朦朦亮,我們就被瑪哈金叫起來了,說趁著早晨天涼快,大家加緊趕路。
雖然太陽升起,天氣漸漸熱起來,叢林裡響起了各種鳥叫,蟲嘶,溪水嘩嘩流淌著,恢復了活力。
走了好一會兒,前面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鳥叫聲,接著是一片聲急躁的鳥叫聲,聲音大又急,亂成一團。
景老腳步一緩,轉向右邊的灌木叢,說:“從這裡開一條路走吧。”
瑪哈金沒有絲毫遲疑,舉起砍刀砍開灌木叢,開出一條小路。
這條新開的路,可比原來那條難走多了,地上是盤根錯節的老樹根,空中飛舞著帶刺的荊條、樹枝,冷不丁抽在人臉上、身上,火辣辣的疼。
趙大瞎子一連被打了幾下,越走越窩囊,抱怨著:“這裡草那麼厚,會不會有蛇?”
我嘲笑他:“有景老在這兒,你怕個球?”
趙大瞎子有點惱火:“老子怕個球?老子是覺得有好路不走,為啥偏往草里走?”
景老聽到了他的話,淡淡地說:“前面有蛇。”
趙大瞎子有點不服氣,問:“離那麼遠,你咋知道有蛇?”
景老說:“那裡有不少王錦蛇,盤在樹上。”
趙大瞎子不服氣,說:“蛇還在樹上?那不可能吧。林子裡那麼多鳥在,還能有蛇?”
又問了問,聽說王錦蛇是無毒蛇,膽子頓時壯了許多,偏要過去看看。
我怕他出事,只好陪他一起過去。
走了沒幾步,就看見樹林裡飛出來一隻鳥,在我們身邊飛著,並朝著我們急躁地叫著,趕都趕不走。
仔細看看,這隻鳥渾身黃綠色,頭上一撮白毛,是一隻中國常見的白頭翁鳥。
趙大瞎子有些吃驚,說:“這死白頭是不是瘋了,咋老圍著咱們轉?”
我也覺得奇怪,說:“小心點,我看這裡八成真有蛇。”
趙大瞎子嗤笑著:“怕啥?有蛇也是無毒蛇,咬一口就跟被蚊子叮一下差不多!”
我冷哼一聲:“那呆會蛇要是來了,你就多被叮幾下吧!”
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密林深處,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隻白頭翁也消失在了樹林中,樹林一下子變得幽靜了。
我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大樹,密匝匝的樹葉,交織在一起的樹枝,騰騰蔓蔓流瀑一般垂下,手心裡都出了汗,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躥出來一條蛇來。
趙大瞎子自我解嘲地說:“這連蚊子都沒有嘛……”
還沒說完,仿佛一道閃電,樹上突然躥下來一條手腕般粗的大蛇,一下子盤繞在他的脖子上,慢慢勒緊了身子。
趙大瞎子下意識一把抓住蛇身子,拼命往下拽,那蛇猛然回頭,閃電般咬住他的手背。
趙大瞎子臉憋得通紅,兩隻手仍然死死拽住蛇身,一遍朝我費勁地叫著。
我被這一幕嚇呆了,好容易才緩過來,趕緊過來幫他拽蛇。沒想到那條蛇仿佛生了根,根本拽不動,反而一步步縮緊了身子,把趙大瞎子憋得滿臉通紅。
我才想起來叫人,拼命叫著:“快來人啊!救命啊!瞎子被蛇纏住啦!”
瑪哈金最先跑過來,他一把攥住蛇頭,然後小心翼翼掰開蛇嘴,把蛇嘴從瞎子手背上取下來。
接著小馬也趕來了,和我一起拽那條蛇,想把蛇從瞎子脖子上拽下來,沒想到那蛇越箍越緊,眼看著瞎子要被它給勒死了,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讓開!”
是景老。
他手裡捏著一根鋼絲般粗的小木棍,在蛇尾巴尖處的一個小孔處捅了捅,那蛇頓時尾巴往裡一縮,蛇身也鬆了一分。
趙大瞎子終於別過一口氣,趁機大口大口呼吸著。
景老繼續用小木棍往小孔里捅,那蛇不斷蠕動著身體,把尾巴往身體內收,身體越來越松,最後像一根繩子一般松垮垮地耷拉在瞎子脖子上。
第97章 在熱帶雨林夜獵野豬群
景老用手慢慢將蛇身握住,從瞎子的脖子處拿開了,扔在地上。
那蛇還沒反應過來,瑪哈金手起刀落,將那大蛇斬成二截,斷蛇噴射出一股股鮮血,身子還在扭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