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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5:伐聶良、攻楊濤,劍指天下(二十四)

    「不是錯覺——真的下雨了!!!」

    一貫鎮定的亓官讓不顧醫兵還在包紮傷口,猛地高抬雙手,作勢要接住雨水。

    雨勢變化極快,起初還是毛毛細雨,不多時就變成滂沱大雨,將他從頭到腳淋成了水人。

    亓官讓也不管如今的狼狽形象,忍不住雙手撐著膝蓋彎腰大笑起來,險些笑出眼淚。

    另一邊,孫文也奔入雨水中,雙目寫滿了錯愕與驚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爺爺——爺爺——」

    孫蘭因為擔心孫文,暗中偷跑過來,正巧看到自家爺爺跑到雨幕中淋雨的一幕。

    「這雨多大,您怎麼不知道找個地方避著點。」

    老人家的身子骨和年輕人不能比,孫蘭真擔心自家爺爺淋雨就大病一場,他經不起嚇。

    他將手中的傘給孫文遮雨,自己濕了大半衣裳也不在意。

    孫蘭道,「孫兒先帶您去避雨,等會兒燒碗薑湯過來驅寒……」

    孫文大笑著將孫兒抱了個結結實實,手掌拍著他的後背,笑著道,「今日可真是痛快極了。這場雨來得真是再及時不過了……哈哈哈,爺爺迫不及待想看看聶良等人的面色如何難看!」  

    孫文與聶氏有大仇,哪怕聶良不算是真正的仇人,但也是聶氏子弟,兩方立場還對立。

    今日之戰,兩方人馬勝負難說,但聶良臨走之前放了一把大火,弄得姜芃姬這邊極為狼狽。誰知道老天爺也看不下去,及時下了一場大雨,遏制住了迅猛的火勢,簡直是「神來之雨」!

    自打離開中詔來到東慶,孫文許久都沒有這麼暢懷大笑了。

    孫蘭聽爺爺這麼開心,反而覺得鼻子酸酸的。

    好說歹說才將老人家哄住了,等爺孫二人前往帥帳,正巧碰見沐雨而來的亓官讓。

    孫文與他互相見禮,笑著謙讓幾個來回。

    孫蘭忍不住道,「您二位想謙讓也等進了大帳再說,這麼淋著,怕是要喝好幾碗薑湯。」

    他說完,亓官讓二人才笑著進了帥帳。

    進來沒多久就被姜芃姬轟出去了。

    「此時沒什麼要緊事情,你們好歹先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再來,這會兒不怕失禮了?」

    姜芃姬把他們打發出去換衣裳,回頭又讓士兵去煮一大鍋薑湯驅寒。這場大雨來得迅捷,不少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淋了個徹頭徹尾,姜芃姬等了好一會兒,帥帳才慢慢坐滿了人。  

    作為攻城一方,姜芃姬這邊的傷亡也不算小,損失更大。

    要知道箭矢這玩意兒是能回收的,打掃戰場的時候不僅要收拾屍體,還要回收箭矢加以利用。不然的話,按照一場十萬人規模的戰爭,打一場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箭,誰耗得起啊。

    一方戰勝,不僅能收回己方的箭矢,還能收回敵人的,增強軍備資源。

    如果聶良安分撤退,姜芃姬就能派人出城清掃戰場,回收可利用資源。

    結果——

    聶良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他的損失他認了,姜芃姬的損失也別想收回來。

    總而言之,這場防守戰她吃了不小的虧。

    若不是這場雨從氣勢、輿論上打擊敵人,她會更鬱悶。

    姜芃姬是鬱悶了,聶良那頭則是氣吐血。

    聶軍撤兵離開,一路浩浩蕩蕩回了營寨。

    剛抵達營寨不久,聶良之子聶清攜一眾留守臣子迎接聶良。

    聶良剛從馬背下來,手背驀地傳來一點冰涼的感覺——這種感覺是?

    沒一會兒,又有一滴水滴在他手背,他才知道不是錯覺。  

    瞧著那點兒水滴,聶良心頭一緊,面色似刷了白漆的牆,毫無血色。

    「父親,怎麼了?」

    聶清站在右邊攙扶著聶良,衛応則在左邊照應。

    「這是……下雨了?」

    衛応抬手,幾滴雨水落在他手心,一雙丹鳳眸逐漸睜圓,眼底寫滿了驚愕與不可置信。

    聶清不明所以,他感受了一下,說道,「的確是下雨了,這個時節下雨實屬正常。」

    他發現自己說完話,父親聶良的手臂又僵又硬,仿佛在用力強撐著什麼。

    「父親?」聶清出聲詢問。

    聶良的面色化為鐵青,猝不及防,他的口中噴出一大口血,身子向後仰去。

    聶清被這個變故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倒是衛応上前接住聶良,動作極快將他扶起。

    「快!」

    衛応嚇得額頭冷汗直冒,儒雅的聲音也破音了,充斥著慌張。

    「快去傳郎中!」

    聶良身子不好,不少心腹都知道,少部分人也看出端倪了。

    不過在人前表現極為淡定,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噴血昏厥,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傳遍全營。  

    聶良這次是怒急攻心,常人尚且傷筋動骨,更何況他本就是病患。

    郎中傾盡全力將他救了回來,還用了猛藥將命吊著,看得眾人為他捏把冷汗。

    「盡人事,聽天命。明日若是還不醒,怕是……」

    鬚髮皆白的郎中沉重地搖頭嘆氣,眾人看得心下一沉。

    一番折騰,時間已是深夜,大雨堪堪停止,地面的水坑積滿了雨水。

    聶清衣不解帶地照料病重的聶良,熬得眼睛布滿了血絲,看得聶洋眉頭大皺。

    他情真意切地道,「兄長,叔叔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聶清跪坐在聶良床榻旁,面上全是自責之色。

    從幾個參戰將軍口中,他知道今日前線的情況,了解父親為何會在下雨後吐血不止。

    上天都站在敵人那邊,一場大雨毀了聶良的算計,他可不怒急攻心,氣吐血了?

    聶洋道,「此事分明是柳羲的錯,兄長何必這般自責,倘若叔叔知道了,定會不悅呵斥。」

    男人怎麼能如此優柔寡斷呢?

    聶良吐血,歸根結底與聶清有半毛錢關係,他自責個什麼勁?  

    聶清道,「為兄寧願父親此時醒來呵斥一頓,請家法也好,也不忍他在生死線上掙扎——」

    聶洋沒再說什麼,只是默默陪在聶清身邊。

    耳邊傳來系統冷漠的譏諷。

    【聶清這會兒肯定被你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了,誰能知道你才是害得聶良的罪魁禍首呢。】

    聶洋面上不顯,內心冷笑一聲。

    【閉嘴。】

    系統哪裡會聽啊,自打它狠狠懲戒聶洋之後,二者的角色就調換過來了。

    【此時還在假惺惺,你真不愧是我選中的宿主,心腸又黑又爛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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