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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因為政權即將要交接的敏感時候,老皇帝唯有如此才會覺得穩妥。
一隊一隊的邊鎮禁軍往城外而去,必然是發生事情了。
徐傑也懶得去猜,帶著何霽月,等得大隊人馬過去之後,又走在汴河岸邊。
「到我那裡住幾天吧。」徐傑說道。
「不去了,我回大江,爹也想出門走走了,興許我回去就當掌門了。」何霽月來了京城,卻不願留在京城裡。她知道,這裡不屬於她這個江湖人。這裡屬於此時的徐傑,屬於歐陽學政,屬於那些讀書考試的人。
或者她還認為,自己這麼一個江湖女人,每日拋頭露面的江湖女人,在這個文人的京城裡,是徐傑的累贅。興許也會讓徐傑這個朝廷命官被人笑話。
在這京城裡,從來都看不到一個帶著刀劍出門的女人。甚至都看不到一個出門在外的年輕女子。街上能看到的女子,要麼就是孩童,要麼就是年紀大的僕婦,就是尋常人家的丫鬟,也不會私自出門在外拋頭露面。
這裡,就是文人禮教之地。這裡不適合何霽月。
更重要的是,何霽月不想在這裡看到徐傑與別人成親。
但是何霽月又告訴徐傑,興許她回去就當掌門了,也是在暗示徐傑一些事情。
徐傑立馬答道:「待我辭官回來,不需多久。」
何霽月大概就是想聽到這句話,大江,才是何霽月的地方,或者說江湖,才是何霽月的地方。
何霽月答了一句:「若是我當掌門的時候,江湖同道都要來慶賀,那時候你一定要回來,你徐家也是江湖人,合該到場。」
「我會早到,讓你當不了掌門。」徐傑答道。
何霽月笑了笑,起身,已然到了河對面。河對面其實也不是回家的路,何霽月卻還是到了河對岸。
徐傑沿著河往前走,對岸的何霽月,也沿著河往前面走。
兩人還不時轉頭對視一眼,汴河的船太多,時不時就能擋住兩人的視線。
待得有船之時,徐傑便會加快幾步,再看到何霽月,便又笑一笑。
一條一條的船之後,終於在一條船之後,白衣消失了。
徐傑好似也悵然若失,站在河邊,久久不願離去。
直到衛六匆匆尋來,到得徐傑身邊,開口說道:「都督,叫我好找,快快入宮,陛下急召。」
徐傑轉頭看著衛六,心中有些懈怠,對於公事,徐傑有些消極怠工。
「都督,可不是玩笑,大同總兵常凱,竟然不顧聖旨相召,私自逗留在大同不回京城述職,還說邊鎮室韋入侵,離開不得。怕是要出大事。」衛六急忙又道。
徐傑聞言,也就明白為何太原禁軍不斷往城外去了。李啟明已死,皇帝自然要召常家人入京,治罪與否且不談,至少也不能讓常家人再掌大軍。
但是常凱又豈敢回來?在他心中,回來豈不是一死難逃?特別是兒子都死了的常凱,更不會輕易回京了。
不回京的常凱,那就真要出大事了。邊鎮主帥擁兵自重,甚至起兵造反。老皇帝如何能不急?邊鎮的主帥與京城可不一樣,京城是天子腳下,邊鎮常凱,那就是一方的土皇帝。特別是這些年的邊鎮,武官早已把文官拿捏得死死,在邊鎮之地,武官早已沒有了任何的掣肘,若是作亂,後果實在不敢想像。
老皇帝的著急,想到的大概就是唐朝安祿山與史思明。
徐傑思慮完畢,點了點頭,說道:「走吧,入宮去。」
衛六早已急不可待,起身就往房屋上躍去,回頭一看,徐傑卻還在道路上不緊不慢走著。
第二百八十章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御書房裡,人比較多。有新上任的首相歐陽正,有右相吳仲書,有中書省的僕射劉汜,如今身為中書舍人的徐傑,名義上的組織關係,就在劉汜麾下,僕射之後是侍郎,侍郎時候就輪到舍人之類了。
還有王元朗,徐傑與王元朗在太原見過,在京城也見過。京城裡的王元朗與太原的王元朗有些區別,太原的王元朗有一股儒雅之風,京城裡的王元朗,卻是鋒芒畢露的感覺。
徐傑站在後排,最頭前站的是吳王夏翰。徐傑對此並不意外,徐傑也知道,這個老皇帝終究還是不待見夏銳的,因為夏翰在這裡,夏銳卻連在皇城之外。
這般的大事,常凱已然是擁兵自重,這是動搖江山社稷之事,老皇帝早已沒有緊皺。
此時的老皇帝,好似忽然老了十歲一般,雙眼再也不如原來那般的神彩,甚至坐姿都顯得有些萎靡。
徐傑抬頭看得一眼,已然知曉這個老皇帝興許真的時日無多了。有些事情,打擊實在太大,若是沒有這些打擊,老皇帝再活個一年半載是不在話下的,若是老天眷顧,再活個三年五年也有可能。
但是此時老皇帝的精氣神,真的萎靡了,萎靡不振。
徐傑站在所有人之後,聽得前面眾人的言語。歐陽正說著如何再下旨去召,甚至讓朝廷許諾常凱的人身安全,以國家安穩為重,以大局為重,避免生靈塗炭。
其實歐陽正所言,也是穩妥之法,更是代價最小的解決辦法。
王元朗說的是擔心,擔心把常凱逼急了,真的與室韋人裡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劉汜出了毒計謀,以京城裡整個常家一族的生死,逼迫常凱就範,以朝廷威嚴不能受人脅迫之類的話語。劉汜之言,其實也有道理,若是朝廷真的被人脅迫成功了,這個口子但凡開了一次,往後可能後患無窮。常家也不是只有常凱這一支,常凱麾下無數常家子弟,可還有不少家眷都在京城之中。以滅族來逼迫,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