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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也安排徐虎回青山縣去報喜。倒是徐虎的報喜,不如旁人的快,徐虎到家之前,已然有順道報喜之人先到了徐家鎮,討的自然也是個好彩頭,也還有一些賞錢。倒是徐仲比徐傑出手闊綽,賞錢都是用銀子來計,不是銅板。
京城禮部差人,還有御史台的差吏,帶著公文直奔郡守衙門而去。隨即抽調考捲入京待查,首當其衝就是解元公徐文遠的考卷。也不知是不是謝昉授意安排的。
謝昉沒有想過幫著徐傑如何走後門中進士,倒是第一個要檢查徐傑的考卷,有些耐人尋味。孫思潮看到這份公文,也是覺得疑惑奇怪。
徐傑能得頭名解元,自然有孫思潮私心之下的親筆點名,也有來自衛夫子的支持,所以徐傑才有這案首解元的名次。好在徐傑自己也是爭氣,把這份案首考卷送到京城待查,孫思潮倒是不怕出什麼問題紕漏。
若其中真有什麼齷齪,那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孫思潮現在必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想著如何快速偽造一份考卷,如何遮掩這件事情,如何先招待一番京城公差,拖延幾番時間。
人總是聰明的,想來別處郡府中,應該還是會有這種事情在發生,只在多少而已。千兩,萬兩,十萬兩,有錢總能使鬼推磨。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真的杜絕得了。
孫思潮自然是沒有絲毫心虛,要誰的考卷,就給誰的考卷,抽了三五份,差人便也急著回去交差。興許走這一趟大江的幾個差人,半道上還會罵罵咧咧幾番,孫思潮這般爽利拿出了這幾份考卷,並不一定是他們樂意看到的,這幾個差人倒是願意看到孫思潮想方設法拖延時間,如此才能收到一點好處,賺上一份不菲的銀兩也不在話下。
出席鹿鳴宴的,就是新晉的舉人,郡學的夫子學究,府衙里的官員,各地縣衙里的官員。
氣氛喜氣洋洋,舉人們拜謝諸多先生的教導之恩,諸多先生勉勵舉人們再接再厲,祝願舉人們春闈高中。
席間倒是不必再考什麼詩詞文章了,就是喝酒聽曲娛樂,官方的宴席,難得這般的輕鬆。
徐傑也有禮有節一一拜過諸多先生,特別是好好感謝了一番衛夫子,經義之道,衛夫子當真教了徐傑許多有用的東西,不久之後還要考春闈會試,這些東西自然讓徐傑受益匪淺。
鹿鳴宴之後,徐傑又拜訪了一些人,也受得一些人拜訪,然後吃了幾頓酒宴,好幾日之後,方才往青山而回,家中還等著徐傑回去慶賀一番。
舉人之後,這徐家鎮,從此就不需要交稅了,田地了出產的糧食,再也不需要拿出一部分交到縣衙里。這般的好處,若是放在幾年前,整個鎮子必然都是歡天喜地的慶賀。而今,也就算不得多大的好處了。
不過這徐家鎮,姓徐的人口當會快速增加,附近百十里地,倒是不知有多少姓徐的要到徐家鎮來認祖歸宗,一般而言,也不會被拒絕。這就是家族興盛的道理所在。
姓氏對於中國人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同姓之人抱團取暖,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老奶奶欣喜非常,舉人頭名,讓老奶奶看到了徐傑進士及第的希望,好似徐傑進士及第也不是什麼難事。
各處的拜訪,鄰近村鎮的賀禮,鄉賢鄉紳,江湖門派,也讓這徐家鎮熱鬧非凡。
徐傑陪著老奶奶吃一頓午飯,也是吃不安生,頻頻放下筷子去見客人,聽得三五句恭喜與金榜題名不在話下之類的言語,收了一些賀禮,轉頭又再去吃飯。
徐仲卻不吃飯了,招待著所有到來之人,不斷吩咐廚房裡備酒備宴,忙得不亦樂乎。
待得徐傑快要吃飯,雲書桓又匆匆奔進了內院之中。
徐傑面色一沉,說道:「雲小子,你且出去回一句,就說等我吃完再出去見客。」
雲書桓卻沒有照做,而是開口說道:「少爺,京城謝中丞派人來了。還帶了一封信,我叫那人把信給我轉交少爺,他還不肯,非要少爺當面親手。」
徐傑聞言站起,本以為謝昉派人來也不過是道喜而已,想到這般,便也只有又放下筷子往外而去。
廳內送信之人認得徐傑,上前先是恭喜,隨後拿出書信。
徐傑拆開而看,眉頭一皺。
書信內容:見信如唔,文遠安好,九月十八抽調大江考捲入御史台備查,特取文遠案首之卷,老夫有意上呈御覽,聖顏大悅,命老夫召汝入京面聖陳稟,切不可怠慢,見信即來。稟奏之事以軍制為要,多行備妥,另有預算決算之政,當有詳談多問,腹稿勿缺,機緣在此,念慎念重!九月二十一,謝昉。
古代行文,包括徐傑自己的考卷,其實都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斷句之事,全靠讀書讀信之人經驗判斷,或者寫書寫信之人,為了他人好讀懂,常常也會在斷句的地方留下一點空白,徐傑倒是早已習慣了這般的行文,即便這些字都擁擠在一起,也是正常,徐傑也能讀得清楚明白。
謝昉調徐傑的考捲入京,也是知道徐傑對於策問之事向來都能侃侃而談,要看徐傑的考卷,就是為了看徐傑策問是否極佳,若是極佳,謝昉不會幫著徐傑科舉舞弊,卻會幫著徐傑在皇帝面前露臉。也是幫著徐傑準備著政治前途。
一份舉人的考卷,就這麼到了皇帝的眼前。皇帝要見徐傑,要問徐傑軍事改革的事情,要問徐傑朝廷度支預算決算的事情。謝昉更是反覆叮囑徐傑,要多多準備,要有腹稿,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