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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立馬擺手:「不可能,若是室韋人只有萬餘人馬,後勤部落興許可以稍稍遠離河道,而今室韋人十萬出頭的人馬,沒有河道,何以生存!」
宗慶聽得徐傑的話語,好似心中又起了一些信心,抬頭沿著河道往北遠眺,帶著憧憬與盼望,甚至心中也在祈禱老天爺。
徐傑興許有許多無奈在心中,他也知道如此之法有些冒險,但是想要破局,如今唯有冒險一搏,否則真要面對兩線作戰,還都是被動防守作戰,實在太過危險,就算大同這邊守得住,也難保西北那邊有失,一旦有個方向出現問題,那便立馬是滿盤皆輸。
滿盤皆輸的後果,不用多想。這也是徐傑不能接受的,更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冒險,似乎已經是徐傑唯一的選擇了。
這世間,沒有傻子。室韋人不傻,拓跋人更不傻。
所以才有大華如此危機。
西北王元朗,此時才剛剛收到拓跋人破了蘭州城的軍報,卻不見王元朗再往北去,而是在長安城內不斷往各地州府去信,傳著軍令。
軍令簡單,西北所有州府全部收縮防線,西北西寧州、湟州、廓州、鞏州,姚州,幾個州府之兵全部往秦州聚集,秦州在蘭州東南五百里處,也是西北重鎮,也是關口要道。
此時王元朗的想法,顯然是以秦州為最前線,準備在秦州與拓跋人對峙,把戰線穩在秦州之地。
這也是被逼無奈,因為如今王元朗身邊,除了西北本地士卒,並無一個援軍。汴京整編的青壯,還在路上。
國家太大,邊防之事就是這麼麻煩。這也是古代中國,比如漢唐,為何要一次次遠征的原因。
因為如此大國,實在經不起一次一次的人馬調動,人馬調動看起來不過就是一道命令,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到哪都是以千里為計算單位的距離,大軍隨便調動,都是無數的糧餉,無數的時間。
所以當國家強大之時,一定會發動遠征,因為唯有遠徵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把敵人徹底一次打敗,趕走,滅亡。這樣的辦法,比來來去去反覆的爭奪,要省時省力無數倍,也是避免國家被反覆拉鋸拖垮的唯一辦法。
夜幕,徐傑躺在草地之上,仰望星空。
天空呈現一種暗藍色,繁星點點,銀河在天空劃出一天清晰的痕跡。如此清楚的銀河,是很多時候難得一見的。
馬匹慢慢悠悠啃食著地上的青草,四周沒有篝火,乾巴巴的麵餅實在難嚼,徐傑手中拔起了一把草根,吸吮一下草根中的汁液,算是調味。
夜幕之中,面容消瘦,疲憊不堪的徐仲,馬蹄依舊未停,再一次往一個山丘爬去。
一旁的徐老八抬頭望了望星空,開口說道:「大哥,你說我們能尋到室韋人嗎?」
徐仲認真點了點頭,答道:「傑兒既然說能尋到,那便是一定能尋到的。」
徐老八拿起水囊喝了幾口,又遞給徐仲,然後再道:「大哥,尋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馬匹也該休息一下吃點草了。」
徐仲抬手指了指前面不高的土丘:「翻過去便休整兩個時辰,那邊背風。」
徐老八接過徐仲換回來的水囊,又喝了幾口,開口:「大哥,我總是想起昔日裡弟兄們在草原里追殺室韋游騎的場景,那時候,那時候總想著提幾個人頭回去,又能得到封賞,弟兄們人人動力十足,一邊打馬,一邊吼叫,暢快啊。」
徐仲低頭,說道:「我也常常想起這些,那時候大哥、三弟、四弟都在。三弟帶人打前鋒,我與四弟兩邊包抄,大哥不緊不慢在後面跟著驅趕……」
說著說著,徐仲的話語就沒有聲音了。
徐老八連忙說道:「大哥,還記得有一回我倒霉,馬匹拉稀,跑著跑著就栽倒了,差點被踩死,還是大哥你救了我一命。」
「嗯,那時候我們就想,想著什麼時候能如今日這般大軍入草原,殺得室韋人魂飛魄散。卻是到最後,反倒被室韋人殺得節節敗退。」徐仲說道。
「大哥,這一回一定不一樣,這一次傑兒帶著我們,一定把室韋人殺得魂飛魄散。」徐老八笑著說道。
說完這句話語,剛剛上得土丘的徐老八忽然愣在了當場,手下意識往前抬了抬。
映入眼帘的是無數的白點,即便是月光之下,這些白點依舊顯眼,因為白點漫山遍野,甚至把遠處的山丘都染成的了白色。
徐仲也連忙勒馬停下了腳步,注視著前方的雙眼已經挪不開了。
徐老八愣愣一語:「大哥,那是雪山嗎?」
徐仲答道:「那是羊,漫山遍野的羊。」
徐老八忽然從馬背一躍而起,笑道:「大哥,找到了,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徐仲連忙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說道:「走,下山,往後撤。」
徐老八連忙收住了聲音,打馬轉身。
十多人的游騎,連忙往後連撤十餘里。
唯有徐老八步行往前,在山丘背面飛奔繞著那數之不盡的羊群飛奔不止,速度快如閃電。
漫山遍野的羊群,星星點點的燈火,連綿幾里地的營帳,營帳之旁,到處繫著備用的馬匹,營帳之外,還停著無數的車架。
徐老八越跑越是激動,激動得眉飛色舞,口中不斷低聲說道:「他娘的,這他娘的,我去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