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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誰?」徐傑下意識問了一語,隨後又說道:「哦,那就見一面吧。」
衛九聞言走到了徐傑頭前,抬手作請:「這邊。」
衛九興許以為徐傑不知那個院子在何處。
徐傑也不說話,跟在徐傑身後慢慢往那座小院走去。
小院頭前,衛九上前去拆剛剛封上的門板。
「不拆了,直接進去吧。」徐傑說完此語,已然躍了進去。
衛九也準備跟著徐傑躍進院牆,卻又忽然止住了腳步,猶豫片刻,慢慢往遠處退去。
院內,白日一寸陽光,晚間一寸月光。
呆呆傻傻的一人坐在月光之下,目光也是呆滯,仰頭。
見得徐傑忽然進來了,夏銳定睛看了一眼,竟然往前直衝兩步,在徐傑面前一個矮身。
徐傑低頭一看,夏銳就這麼直挺挺跪在了面前。
徐傑見得如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概是不想受這一跪。
兩人距離極近。
「文遠,文遠,我……我頭前,頭前都是豬油蒙了心,都是……都是許仕達那廝言語蒙蔽了我,我……我……你我這般關係,你當是知道我的,我……我後悔不已。」夏銳斷斷續續說著。
徐傑不知如何回答。
夏銳見得徐傑不言不語,已然把手搭在了徐傑身上,又是一語:「文遠,文遠,我知道錯了,我明白自己所作所為,我真的是狼心狗肺對不住你,我知道錯了。你知道我的,知道我不是那般的人。」
徐傑忽然有點不能理解夏銳此時這般的話語與動作,其實心中卻也是想得明白的,答了一語:「以往我的知曉你的,今日這般的你,我是真有些不知曉了。」
「文遠,我們可以再多談一番嗎?」夏銳問道。
徐傑不置可否,並不答話。
「文遠,我想明白了,也想通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的。真的。」夏銳一臉期盼看著徐傑。
徐傑看著夏銳,面前這個跪在地上的人,是真的有些陌生了。以往的夏銳,不會做這般的事情,不會跪在他人面前,以往徐傑看到的夏銳,至少是一個開朗、隱忍、真誠之人。
「郡王親王?攝政王?都是可以的,天下兵馬,文臣首席,都可以的。」夏銳急忙再說。
徐傑慢慢抬手,扶起了夏銳,讓夏銳也如自己一般席地而坐。
徐傑這般的動作,讓夏銳期盼的眼神更甚幾分。
待得夏銳坐定,徐傑方才開口嘆息一語:「覆水難收。」
夏銳雙手已然抓在了徐傑手上:「覆水能收的,能收的,而今不過都是文遠你一句話語的事情,能收的。往後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切都聽你的。」
徐傑並不把被夏銳緊握的手拔出來,反而也輕輕用了一點力道去握夏銳的手,口中答道:「你當真不適合,如今的陛下,比你適合。」
夏銳愕然片刻,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說道:「文遠,文遠,我不適合無妨啊,你適合就可以了啊。不適合豈不是正好,比那適合的更好。」
夏銳是真想到了一個道理,極為有道理的道理。對於徐傑這般的人來說,一個不適合的皇帝顯然比一個適合的皇帝要好。
徐傑忽然皺了皺眉頭,問了一句奇怪的話語:「覺敏,你覺得我這一輩子,可還能有縱情江湖的那一刻?」
夏銳不明所以,不懂徐傑問的話語意思是什麼,以為徐傑話語之中打著什麼機鋒在考驗自己,腦中思慮幾番,方才答道:「文遠,你豈能縱情江湖?縱情江湖有什麼好的?哪裡有權柄在握的好?你天生就適合在這朝堂之上叱吒風雲。」
徐傑聞言,似乎有一些消沉,答道:「唉……難道真的只有如此過一輩子了嗎?」
夏銳聞言大驚失色,目瞪口呆良久不敢說話,連喘氣之聲都下意識收緊起來。
終於,終於夏銳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一語:「我答應你,我都能答應你,禪讓無妨的,只要時機合適,禪讓也無妨的!」
徐傑聽得「禪讓」二字,也是大吃一驚,便是不明白自己何時說過這句話語,更不明白夏銳是從哪裡聽出了這個詞語。
所以徐傑起身了,看了一眼夏銳期盼的雙眼,說了一語:「往後我當不會再來看你了,多多保重。」
夏銳聞言,連忙爬起身來,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徐傑的手不放,口中急道:「文遠,文遠,我會死的,你不能就這麼看著我死,你豈能就這麼看著我死。」
徐傑低頭看著夏銳,面色似有些不忍。
「文遠,你……你不能讓我死啊!」夏銳已然涕淚俱下,瑟瑟發抖,徐傑已然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徐傑慢慢抬手,把夏銳的手拂了下去。
徐傑已然出得院外,身後的門板被拍打的砰砰作響,還有那一聲一聲肝腸寸斷的「文遠」在呼喊。
衛九從黑暗之中走了過來,又趕在徐傑身後慢慢走著。
走了許久,依舊是衛九先開口說話:「太師,此事如何處理?是殺是留?」
徐傑停住腳步,回頭看著衛九,一語:「此事不該有我做主。」
「明白了,明日裡再問陛下。」衛九,顯然也是一個辦事人的角色。
大宴之中,好似有許多人都在找徐傑,卻也沒有人敢從這大殿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