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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眼前之人太過可怕了!
隔著上百丈距離,一指彈動,砂石如飛星,貫穿了堅硬的礁石,也同時將藏身在礁石後的王半俠肩膀貫穿。
若非王半俠在毫釐之間感應到了危險,瞬息將身形側了側,只怕被貫穿的就不再是肩膀,而是他的心臟了。
這樣的武功簡直是神乎其技,王半俠自問一生之中,也見識過許許多多的高手,但僅以一指之力激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道,仍是聞所未聞。
若不是親身承受了這一擊,他就算是連想也不敢去想。
若單單只是修為高得駭人也就罷了,偏偏這人輕功亦是超凡入聖,迅疾得不可思議。
一年之前,王半俠與江湖人稱『輕功第一』的風道人較量輕功,兩人極盡身法,鬥了一日一夜,卻仍是王半俠勝了半里。
只是王半俠還保持著『視名利如浮雲』的表面形象,這件事情才沒有傳至江湖,可如今他引以為傲的輕功,在眼前之人面前竟也如同小孩子的把戲……
打,打不過!逃,好像也逃不了!
這還怎麼玩?
王半俠念頭急轉,只是他心中雖然焦急,面上神色卻算是鎮定了下來。
此人似乎並不想殺自己。
否則直接就可動手,又何必多餘廢話?
他哪裡知道,王動這純粹就是閒得發慌,純粹想找點樂子。
不等王半俠回話,王動已笑著又道:「不管你是王半俠還是王半狂,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覺得今日你還能活命麼?」
王半俠臉色一僵,乾笑道:「尊駕真是說笑了,我與尊駕素無仇怨,你豈會殺我?」
「是啊,你說得很有道理!」王動點了點頭。
只是王半俠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又聽對方悠悠道:「只是誰說殺人就一定要結仇,你殺人時,對方便一定與你有仇麼?」
王半俠連忙道:「王某雖然不敢以英雄自居,但一生之中,卻也絕不敢濫殺無辜,手上沾染之鮮血,必是罪大惡極之輩……」
「哈哈!」王動撫掌大笑起來,「有趣,果然行走江湖,想要混得風生水起,首先便要有一張奇厚無比,刀槍不入的臉!」
「不過你這些鬼話也就騙一些糊塗蛋,豈能瞞得過我?」
王半俠面色又難看了幾分,神情越發僵硬,強笑道:「尊駕這是對王某成見太深了。」
王動嗤笑一聲,豎起了一根手指,道:「不如咱們玩一場遊戲如何?以一盞茶時間為限,這一盞茶時間裡,你儘管逃,我絕不追你,不過一盞茶之後,若你被我抓住,那就只怪你運氣不好,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王半俠臉色變幻不定:「尊駕所言當真?」
「自然。」王動笑道。
王半俠神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以他的輕功,若是全力施為之下,一盞茶功夫,足以奔行出數十里地了。
他分毫時間也不敢耽誤,乳燕投林一般,轉身竄了出去。
王動果然沒有去追,身形突然倒掠,如被一條無形絲線拉扯著倒飛出去,倏忽之間飛退出三四十丈,來至一顆葉片泛黃,樹皮乾枯如皺紋的參天古樹之前。
這顆巨樹足有四五人合抱粗細,十分巍峨。
王動緩緩踱步至巨樹跟前,輕輕在樹皮上咚咚咚敲了三下,像是一位最為有禮的客人,在敲擊著主人的門戶。
「裡面有人嗎?」王動就像是站在一戶人家廊前,彬彬有禮的問道。
過了一會兒,一切仍是毫無動靜。
王動輕語道:「枯木神功,以身化木,本就擅於掩藏氣息,頗有幾分獨到之處。你藏身在這樹身之內,更是借木遁形,收斂了渾身氣息,縱然是江湖頂尖高手,哪怕到了你身邊,恐怕也很難察覺得到,只可惜你遇到了我。」
「讓我猜一猜,你雖然將枯木功心訣給我,心中其實是不大服氣的,只是礙於五色帆船上,這才不敢發作。」
王動似是自言自語:「因而你才隱遁於此,想要看我是否會下船,也好伺機出手?如今我的確是下船了,也站在了你面前,為何還不出手?」
等了好半晌,樹身內仍是毫無動靜,王動輕嘆了口氣:「原來是我高看了你的膽子,想不到堂堂綠林魁首,竟是沒有一絲膽色……」
話音未落,砰然一聲巨響,宛如悶雷炸開,王動面前這顆巨樹陡然破裂開來,嗤嗤勁氣撕裂氣流,一道灰影閃電般竄出,十指根根如利刃,朝著王動絞殺過來。
此人正是木郎君!
也的確如王動所說,他藏身樹體之中,就是要伺機暗算王動。
當然,若是王動一直待在五色帆船上的話,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好在王動終於是下了船,更將身形暴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木郎君現在卻寧願對方根本沒有下船。
他還沒來得及偷襲,自己就先已經嚇得呆若木雞,冷汗涔涔滾落。
方才那恍如『天外飛砂』的一擊,固然是差點要了王半俠的命,更震得木郎君心神動盪。
對方雖然在船上展示了過人的武藝,可木郎君身為中原綠林魁首,自己更是身負驚人絕藝,又是有心算無心下的偷襲,自也有著十足把握。
原本以為自己是獵人,可看了那一記『天外飛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這哪裡是可以隨便獵取的獵物,簡直就是蠻荒凶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