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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凜,紛紛循聲望去,幾人突然一顫,手中的千里鏡險些掉落在地,失聲道:「叛軍!是叛軍的艦隊!」
只見東面大澤號角激越,戰鼓咚咚,又有數百艘大艦揚帆破浪,越駛越近,朝西灣城急速逼來。黑色旌旗緩緩升起,在晨風裡獵獵招展。數百面黑旗上都繡著一條九頭玄蛇,猙獰耀眼,翻舞如飛。
與此同時,龍牙群島四周的水面上,波濤翻湧,突然浮出數百艘玄蛇形狀的潛水戰艦,仿佛鯊群似的將百艘水蛇軍船艦團團圍住,火箭如飛,石彈拋射,朝著水蛇軍瘋狂襲擊。
「九頭蛇神!」「是反賊相繇!」群雄大嘩,刀戈搖擺,亂作一團。
九頭蛇神相繇是昔年共工旗下第一悍將,位列大荒十神之八,真氣之強,法力之高,可稱南荒第一。但他最令高辛王朝頭疼的,並非他的超強修為,而是他對共工的耿耿忠心,以及神鬼莫測的兵法戰術。
他用兵奇詭,百戰不殆,即使面對十倍於己的敵軍,也能屢屢從容逃脫。其部「玄天蛇神軍」亦是共工八股中勢力至為強盛的一支,近年來更是聲勢大張,儼然有一統八股,劫掠南荒之勢。
此刻其船艦數量遠勝水蛇軍,又以逸待勞,出其不意,勝敗之數,已可預期。
尹祁公主心中大震,森寒入骨,突然明白共工翊為什麼要將自己挾持到這個邊集,又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了。他的目標不僅僅不是自己與放勛,更是蛇國公。自己不過是將蛇國公誘入重圍之中的餌食罷了!
桂林集地理險惡,暗礁遍布,正是重兵伏擊的最好所在。而諸侯大軍多半仍在北澤,趕至桂林集至快還需半天行程。
共工翊在此處設下埋伏,又故意將自己挾持至此,讓小五放出風聲,誘使蛇國公率軍趕來。不但可一舉重創孤立無援的水蛇軍,更可將敖少賢與龍族推入難以辯白的境地,搞得天下大亂,諸侯離心。
桂林集兩灣城裡僅有守軍四千,其中又有近三千正散布在「歸雁驛」四周,圍堵共工翊。西灣城上僅存數百守軍,倘若蛇神軍順勢攻城,這些守軍又如何能抵擋虎狼之師?更不用說協助水蛇軍平亂殺敵了。
但不知蛇神軍是如何逃脫諸侯軍的追剿,從北澤穿越封鎖,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在這裡的?
眼看蛇神艦隊勢如破竹,直抵西灣城下,眾人登時慌亂起來,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前往救援呢,還是先奮力救出陶唐侯與公主。
尹祁公主又氣又惱,大聲叱道:「你們還等什麼?快趕回城樓,全力協助水蛇軍退回城裡!否則蛇國公一敗,別說是孤家,你們全都沒命啦。」
眾人凜然一驚,那赤將軍喝道:「王將軍、白將軍,你們帶著白象軍和各位朋友趕回城樓。赤虎軍弟兄們聽令,咱們豁出性命,也要救出公主和陶唐侯來!」
他這一聲大喝猶如春雷,登時將眾人震醒。
群雄轟然應和,剎那間如潮水般分涌開來。兩千餘名白象國軍士、遊俠、商賈在數名白象將官的帶領下,洶洶衝下山坡,奔過浮橋,朝城樓衝去。餘下的七八百名赤虎軍士抖擻精神,吶喊著將翊團團包圍,不斷收縮。
「公主,他們想害死你呢。」翊嘴角牽起一絲森然笑意,右手輕輕一翻,「吃!」那柄四尺余長的彎刀流光溢彩,紫芒閃耀,照得尹祁公主幾乎睜不開眼來。
刀氣如割,刺得她脖頸陣陣銳痛,幾顆血珠微微滲出。她心下憤怒,胸脯起伏,冷冷道:「你殺了我吧。看你能逃出多遠。」
翊微微一怔,鬆開手,哈哈狂笑道:「殺了你逃走?共工男兒從來只有撞斷的頭,沒有逃跑的腳。就算面對千軍萬馬,我共工翊也絕不會後退一步。何況這區區八百烏合之眾……」
「呼!」一道人影飛沖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驀地抱住尹祁公主翻身滾落,大喝道:「放箭!」赫然正是敖少賢。
眾弓箭手一怔,下意識地脫手離弦。
「嗖嗖嗖!」亂箭齊飛,縱橫電舞,朝著那兀自昂首狂笑的翊密雨似的攢集爆射!
「吃!」翊的身上忽然碧光鼓舞,刺目奪人。眾人眼前一花,驀地聽到一聲如猛獸似的雷霆怒吼。
「轟!」那團碧光陡然迸爆開來,洶洶如綠菊怒放,煙花炸舞,密集箭矢登時斷裂迸彈,沖天激射。
「咻咻咻咻!」斷箭繽紛拋落、反射,去勢如電,眾軍士猝不及防,登時有十幾人慘叫仆倒。
「殺了他!」赤將軍怒吼著揮刀衝上,眾人吶喊呼喝,潮水般地涌了上去。
「快走!」敖少賢拉緊尹祁公主的手,一把抄起昏迷不醒的放勛,踉踉蹌蹌地朝前衝出,突然「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險些跌倒。他適才蓄積了許久真氣,以兩傷法術奮力沖開被封閉的經脈,「足太陰脾經」與「足少陽膽經」亦因此重創,奔行太急,氣血岔亂,立時有些支持不住。
尹祁公主驚道:「敖公子,你沒事吧?」
他面色慘白,微微一笑,一時無法回答,只顧抱緊放勛,拉著她的手朝山坡下急奔而去。
尹祁公主重得自由,心中喜悅不勝。全力飛跑,耳畔風聲呼呼,夾雜著眾人的吶喊,以及共工翊那龍吟虎嘯似的聲聲怒吼。心中一動,忍不住回頭望去。
卻見漫漫人群中,紫光怒放,刀氣縱橫,所及之處,慘叫疊聲,血花亂舞。片刻之間,也不知有多少人橫死於他的刀下。人潮分涌,節節敗退,眼看要被他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