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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朕不知守成為何物

    兩邊隔著在弄自己的火藥包。

    崔敦禮看著手下在打包,耳邊是對面老帥們的怪笑聲,不禁有些迷茫。

    若是可以,他也該是大笑中的一員。

    但既然站隊了,就不可能再回去,回去也沒人看得起你。

    所謂三姓家奴無人信就是這個道理。

    朝三暮四的人,連小吏都看不起你。

    但一想到長孫無忌正在謀劃的那個事兒,崔敦禮就覺得興奮。

    那可是皇子啊!

    對於世家門閥而言,皇室就是他們的障礙。在他們看來,最好弄一個傀儡坐那個位置,然後天下的門閥聚集在一起,大家排排坐,分果果,把這個天下的好處都瓜分了豈不美哉?

    所以長孫無忌的謀劃只是說了隻言片語,小圈子的人都興奮了。

    大伙兒都嗨了!

    只要此事做成,小圈子將會更進一步。

    到了那時……

    崔敦禮不禁想起了崔義玄和崔建這對叔侄。

    「弄好了。」

    那邊已經弄好了。  

    崔敦禮笑道:「咱們先試。」

    火藥包放在木靶子中間,點火,跑路……

    轟!

    效果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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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普通紙張把火藥包包裹的很緊,成本降低了,但威力依舊。

    這個便是政績。

    崔敦禮笑了笑。

    「他們的是陶罐。」

    「老夫知道,可火藥可能炸了陶罐?就算是炸了,也不知能殺傷幾何。」

    崔敦禮笑眯眯的看著。

    一個罐子被放在中間,隨後點火。

    「跑遠些!」

    賈平安在喊。

    呵呵!

    崔敦禮撫須微笑,「老夫何懼這些?」

    這個比裝的好。

    可當他看到程知節等人都在往後退,越退越快時,就覺得不對勁。

    老夫莫不是……托大了?  

    「退後!」

    賈平安罵道:「想死嗎?」

    這是火藥的發明人,崔敦禮覺得不對勁,轉身就跑。

    他越跑越快……

    轟!

    崔敦禮只覺得背部和屁股被什麼東西刺了幾下,然後繼續跑啊跑。

    好痛!

    他緩緩回身,摸了一把身後,手上竟然全是血。

    「崔尚書!崔尚書!」

    崔敦禮暈倒了。

    老帥們木著臉,「去看看。」

    娘的,剛才他們也想裝個逼,幸虧小賈都開罵了,這才跑路。

    眾人走到了七零八落的靶子中間,拿起一個看看。

    「看看!」

    蘇定方把木靶子給眾人看了看,上面有十餘個凹陷處。

    「這是那些碎石子弄出來的?」

    程知節接過木靶子,眯眼道:「射箭在木板上也就是這個模樣,若是在敵軍中炸開,任你披甲也無濟於事。此物……」

    最相思!  

    賈平安一臉平靜。

    這東西真心不算是什麼,以後的大宋把火藥玩出了花,什麼都往裡面加,毒藥、鐵釘等東西,可惜火藥的配比不佳,否則金人和蒙人要吃苦頭了。

    「小賈!」

    程知節的目光很灼熱。

    賈平安過去,程知節揚揚手中的木靶子,「來左屯衛(左威衛),老夫親自帶你,十年後老夫等人若是不死也該隱退了,你可為年輕人中的第一人!」

    裴行儼的眼中都多了艷羨。

    這是程知節的許諾,若是換個人,估摸著馬上就跪了。

    賈平安拱手:「多謝盧國公厚愛,只是某目前卻不能離開百騎。」

    這是藉口。

    程知節才想起了那一岔,罵道:「什麼狗屁的掃把星,若是有,為何沒剋死老夫,反而救了老夫?」

    「崔尚書!」

    那邊在哭喊。

    眾人緩緩看向了賈平安。

    程知節的眼皮子跳了一下,「老夫覺著這是天意。」

    蘇定方馬上附和,「是啊!崔尚書就是不肯走,太過固執。可見這便是老天的意思。」  

    賈平安隨便弄了個瓦罐,就把兵部尚書崔敦禮炸回家了。

    「掃把星揚威!」

    內侍們把這事兒當做是八卦,說的津津有味的。

    「少說閒話!」

    衛無雙板著臉走了過來,眾人拱手,「是。」

    「那腿真長,好醜。」

    「某卻覺著美啊!」

    「美個屁,腿太長了……」

    內侍們沒那功能,就是一陣嗶嗶。

    衛無雙去了蔣涵那裡。

    「崔敦禮背部受創,睡覺都只能趴著,說是得養半個月。」

    蔣涵雙手抱胸,「我很憂愁。」

    她的侄女從目前來看並不是掃把星的菜,所以沒有被克。

    可別人呢?

    別人好像也沒有吧,蘇家那邊的日子越發的好了。

    「無雙,你和他接觸頗多,可有倒霉過?」

    衛無雙搖頭,「從未倒霉過。」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那個小賊總是賊兮兮的調戲她。  

    「如此……看來是我多慮了,哈哈哈哈!」

    蔣涵一陣笑,起身道:「走,吃飯去。」

    二人出了值房,一陣風吹過,一塊瓦片突然掉了下來。

    呯!

    蔣涵緩緩捂頭,目光呆滯……

    「宮正!」

    「宮正!」

    ……

    「竟然這般厲害?」

    李治得了消息,不禁喜出望外。

    「陛下,崔尚書受創。」

    李治隨口道:「讓醫官去看看。」

    這是對重臣的態度?

    那內侍有些傻眼。

    王忠良過去,陰測測的道;「陛下今日身體不適,聽聞崔尚書受創,難過的都忘記了吃飯……」

    內侍點頭,「王中官你真好。」

    他覺得這是王忠良對自己的提點。

    王忠良淡淡的道:「記著,機靈些!」

    「此等好消息讓朕胃口大開,去,弄些好菜來,吃了朕去看看。」  

    內侍看著王忠良:哥,這不對吧。

    王忠良臉頰微顫,「陛下是……陛下是日理萬機,為國為民勉力吃一些。」

    這也行?

    晚些李治吃了午飯,就會和了梁建方等人,一路去了升道坊。

    「陛下請看。」

    「轟!」

    爆炸之後,李治去看了木靶子,感慨道:「若是當年守城有這個東西,何懼突厥人?」

    當年的突厥人堪稱是一霸,加上高麗和吐蕃,這便是三劍客,壓制著中原。

    「再來一次!」

    李治的眼中多了異彩。

    「轟!」

    第二次爆炸依舊如此。

    李治回身,「此物於軍中有大用,朕在想,若是子孫不爭氣,憑著此物,異族再想肆意縱橫卻也難了……」

    華夏人從帝王到百姓都是一個想法,恨不能自己還在時就把子子孫孫的未來安排好了,最好安排一千年,如此自己去後也能安心。

    賈平安覺得這種想法不妥當。

   

    晚些回到百騎,他去給學生們授課時,就順口發散了一下。

    「你等說說,若是有一個守城的利器,大唐該如何?假想一下,有那個東西在,敵人就打不破大唐的城池。」

    楊淵的反應很快,「先生,那大唐就該休養生息了。」

    賈平安不置可否的問道:「還有誰。」

    尉遲循毓說道:「先生,如此守住城池就是了,尋機再打出去,每到一處就修城池固守……」

    這是烏龜派的,先把自己弄的刀槍不入再說。

    人渣滕呢?

    賈平安目視李元嬰。

    李元嬰先甩了一下頭髮,才灑脫的道:「若是有這等寶貝,本王就在城中安心享樂,一百年也不會不厭倦。」

    這些人都有強烈的不安全感,賈平安覺得火藥的出現助長了守成的想法。

    若是沒有火藥,為了自己的戰略態勢,從李治開始,大唐就在不斷的征伐,直至崩潰的那一天。

    賈平安覺得自己在造孽。

    若是大唐因此而延緩了原先的部署,比如說攻伐高麗擱置了,那會造成什麼後果?  

    他一拍桌子。

    「大錯特錯了!」

    學生們被嚇了一跳,李元嬰拋棄了灑脫,裝作是老實人的模樣;尉遲循毓黝黑的臉上多了憨厚;楊淵也不叛逆了……

    一句話,都老實了。

    賈平安說道:「某在以前就給你等說過,這個世界是個叢林,每個國家或是勢力就是叢林中的一頭野獸……只要人類還在吃喝拉撒,就永無和平的希望。」

    這是新學的根基觀點!

    「有了守城的利器,從此就不思進取了,你等以為這便是高枕無憂了嗎?」

    「錯!」

    「世間萬物是在不斷的成長,譬如說千年前可有鐵器?刀都是青銅刀,甚至是石刀,後來弄出了鐵刀鋼刀,當初之人定然覺著攻無不克,可如今如何?」

    「時移世易,抱殘守缺是自尋死路。唯有與時俱進。」

    賈平安最後說道:「要想長治久安,守成是靠不住的。守成就是原地踏步,而吐蕃、高麗、突厥……乃至於大食等國都在前進,他們目前落後於大唐,可大唐若是不思進取,最終必然會被超越。」

    這話他說的斬釘截鐵,「看看過往的歷史,那些自以為城高壕深,可以高枕無憂的國家哪去了?都被掃入了歷史的故紙堆里,成為了後人口中的反面教材!」  

    李元嬰舉手,「先生,那按照你的想法……大唐該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問得好。」賈平安給了人渣滕一個讚賞的眼神,說道:「在某的心中,大唐該是積極進取的,今日咱們弄出了鋼刀,明日就該弄出更鋒利的刀槍,後日就該弄出更厲害的兵器來。要有目標,把目標定下來,需要什麼,那麼就去做什麼,沒有的,去琢磨,去創造……」

    他深吸一口氣,「某心中的大唐,當是一日都不會停止前進的步伐,不會驕傲自滿。某想……有一日去世界的盡頭看看,把大唐的旗幟插在那裡。」

    世界是個球,當人們發現世界的盡頭就是自己腳下的土地時;當他們發現這個世界大唐最厲害時,這個大唐會爆炸。

    那些放棄了各種幻想的讀書人會咆哮,鼓動皇帝去占領更多的土地,養活更多的人。

    那些武人會咆哮,要橫掃大唐的一切敵人,只要這個星球上還有國家敢衝著大唐咆哮,大唐的軍隊就永不停止進攻。

    而更多的人會想著如何提高大車的速度,可還有什麼方式能讓人朝游北海暮蒼梧……

    門外,郝米記下了這段話,然後吹乾墨痕,小心翼翼的疊著放進胸膛里。  

    賈平安覺得自己這番近乎於發泄的話沒啥卵用。

    他被帶到了火藥作坊里。

    幾個匠人正在調配火藥,邊上有些讓人看了很頭痛的東西。

    「這些都是毒藥。」

    而另一邊,有人正在改造弩箭。

    在弩箭上綁著圓筒狀的火藥,還有引線……

    把那些摻雜了毒藥的火藥弄進去,弩箭飛過去爆炸,隨後毒煙四起……

    有前途。

    而在另一邊,有人在甩小陶罐。

    這是飛彈?

    賈平安四處遊走,周純說道:「陛下有話。」

    「陛下說,朕不知守成為何物!」

    ……

    帝王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喜歡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讓臣子捉摸不透。

    賈平安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擔心大唐因為有了火藥這個守城的利器會變得保守起來。

    可李治很明確的告訴他:保守是個什麼東西?在朕這裡就沒有這個說法!  

    賈平安心中歡喜,順手弄了一支弩箭就走。

    「某拿回家給孩子玩玩。」

    不保守的大唐有火藥作為輔助會如何?

    一個不保守的帝王會帶領大唐走向何方?

    賈平安心情大好,回到百騎後,看到雷洪竟然想起了賀娘子。

    「請媒人去吧。」

    雷洪狂喜的翻了個跟斗,差點就折斷了脖頸,然後跑了。

    雷洪的婚事了結了。

    但賈平安的婚事卻成為了一個老大難的事兒。

    「你該成親了。」

    連邵鵬都在提醒他,「你莫不是有毛病?有病就治。」

    賈平安去了感業寺。

    蘇荷依舊坐在那裡,看到他來了,第一反應就是看看他的胸脯。

    鼓鼓囊囊的,有貨!

    頓時這妹紙就笑了起來。

    吃貨啊!

    賈平安把油紙包給她,隨口問道:「你覺著這樣的日子過一輩子如何?」  

    「好啊!」蘇荷很放鬆。

    這妹紙真是沒救了。

    「不過……你要隔幾日給我送肉來。」

    蘇荷很認真的表達了自己對人生的態度,賈平安覺得比那些所謂的世外高人真實,也純淨。

    但是……

    「覺著累嗎?」賈平安問道。

    蘇荷搖頭,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漬,「不累啊!我坐在上面,裝作是念經,其實我都不會念經。完了就是早飯,隨後我就去禁苑裡轉轉……再回來睡個午覺,好舒坦……」

    這日子果然瀟灑。

    但賈平安問的不是這個。

    他的目光掃過粗壯的胸脯。

    蘇荷雙手捂胸,「武陽伯你看什麼?」

    賈平安很認真的道:「某在想給你尋個東西。」

    他摸出了一個布袋子遞過去,「你自家試試。」

    晚些他回去了,蘇荷嘟囔著:「神神秘秘的,會是什麼?」

    她回到房間,打開看了一眼,更加的迷惑了。

    「這是幹啥的?這裡有紙條。」  

    紙條上有使用說明。

    「呀!」

    蘇荷臉紅的和晚霞一般,觸電般的把東西扔掉。

    過了一會兒,她又拿了起來。

    「要不要試試呢?」蘇荷很糾結。

    「咦!還好啊!」

    「……」

    賈平安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回到百騎後,見邵鵬在呵斥包東,就問道:「可是犯錯了?」

    邵鵬沒好氣的道:「包東發現王琦那幫子人在盯著柴駙馬他們,就稟告給了咱,咱去和陛下說了,陛下說並無此事,還呵斥了咱。」

    包東說道:「若是有假,某回頭出門就被大車撞。」

    邵鵬狐疑的看著他,「陛下都說了並無此事。陛下的身邊有人,咱都不知道多厲害……此事定然是子虛烏有。」

    包東怎麼解釋都沒用,最後被邵鵬罰灑掃院子數日。

    包東苦逼的去了,賈平安卻在琢磨著這件事。

    包東不會看錯。

    可李治卻說並無此事,實際上就是在壓制。  

    ——百騎別管此事!

    這是皇帝的態度。

    李治在坐視長孫無忌清洗對頭,因為那些人中也有他的對頭

    但高陽呢?

    上次長孫無忌突然對高陽發難,原因至今想起來依舊很是荒謬。

    「武陽伯,陛下令你入宮。」

    長孫無忌為何一定要對高陽下手?

    帶著這疑問,賈平安進宮。

    當看到蕭淑妃的寢宮時,賈平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佞臣。

    但想到了阿寶後,他就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我中了邪祟。」蕭淑妃看著容色依舊,底線依舊。

    賈平安目不斜視的開始了……

    「……那法海喝道:「你這人蠢到了極致,那白素貞乃是一條蛇妖,你當她是妻子,可想想那蛇信便是舌頭,牙齒便是毒牙……許仙,你還不醒悟嗎?」。

    許仙只是搖頭,說「娘子不是蛇妖,不是蛇妖。」。法海冷笑道:「那你可願與貧僧去金山寺?出家為僧,如此可保你平安。」。許仙搖頭,「我不願意。」。  

    法海大怒,「蠢人,此事卻也由不得你,起……」。法海作法,帶著許仙去了金山寺……」

    周圍全是人,甚至王皇后那邊的人都來了。

    「白素貞回家見不到許仙,一打聽說是來了個和尚帶走了他,頓時大怒,就帶著小青去了金山寺要人。」

    賈平安雙手合十,「此刻許仙正在剃度,那白素貞喝道:「法海,你還我夫君!如若不然,我今日水淹金山寺!」」

    眾人聽的入神,晚些賈平安喘息道:「臣氣虛體弱,不能再說了。」

    「下面呢?」蕭淑妃怒了,「下面何在?」

    賈平安只是喘息。

    「無用之人,去吧。」蕭淑妃擺擺手。

    出了這裡,半路上他遇到了阿姐那邊的宮人。

    「昭儀說想聽故事。」

    老夫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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