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人間自有真情在
內侍一怔。
「祖母嗎?」
內侍漠然,然後轉身走了。
蘇荷回去,想到了那枚金釵是姨母給的,不禁有些心虛。
「下次姨母問金釵怎麼辦?」
蘇荷有些糾結。
姨母是要揪耳朵還是打屁股?
想想就頭痛。
她回到了房間。
好人隨後而來,見那些女尼聚在一起說著蘇荷借錢的事兒,就冷哼一聲。
一個女尼正色道:「旁的都有,可咱們這這裡便是絕境,手中剩下的錢財都是保命的,任誰都不借。」
這裡是被帝王遺忘的地方,按照帝王的尿性,他巴不得這些女人早些去了,省事。
好人去了自己的房間,出來時拿著一疊布匹往蘇荷那邊去。
一個女尼冷笑道:「你這是想拍馬屁?」
好人先前被蘇荷交代過,不許說出此事,可此刻卻忍不得了,反唇相譏,「住持把自己的金釵都拿了出來,所謂何事?不就是為了完成明義的遺願嗎?你等不肯相助就罷了,為何還冷嘲熱諷?真當我沒脾氣?」
女尼們愕然。
她們緩緩站起來,質疑的女尼重重的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臉上,右臉馬上就紅腫了起來,她罵道:「我就是嘴賤!」
她們默然回去,好人撇嘴,這才去尋蘇荷。
「住持!」
蘇荷開門,見她抱著布匹,就搖頭,「不要不要,我不差這個,回頭和姨母要就是了。」
「可你的金釵也給了那人。」好人的眼中多了淚水,「你都為她們掏心掏肺了,她們卻還風言風語的,不值!」
蘇荷笑道:「哪有什麼值不值的?我只要的是心安。」
好人想把布匹放下,可蘇荷堅決不收。
「住持。」
外面有人叫門,好人開門,驚道:「你等來作甚?」
那些女尼都拿著東西,有的捧著布匹,有的拿著首飾,還有拿著金銀的。
「住持,這是我等的心意。」
那臉上腫起的女尼慚愧的道:「我不知住持為明義如此,枉為小人。這是一點心意。」
蘇荷搖頭,「我不要!我不缺錢。」
「可你的金釵都給了那人。」
蘇荷笑道:「回頭我再尋姨母要,再說……」,她揭開帽子,「我沒頭髮,要什麼金釵?」
一番爭執後,蘇荷一樣都沒要。
當晚她睡的不大好,一會兒夢見明義來感謝,一會兒夢見了姨母揪著自己的耳朵呵斥。
第二天她請人去尋了賈平安。
賈師傅不知道何事,急匆匆的趕來禁苑。
「我沒事。」蘇荷見他滿頭大汗,心中不知怎地,就有些歡喜,「明義去了,她想把一些骨灰送去家中,葬在祖母的墓旁,可我卻出不去……」
這事兒弄不好會被宮中收拾,蘇荷覺得自己是來為難賈平安,「要不……我求姨母也行。」
蔣涵作為宮正是有這等手段,但風險極高。
賈平安伸手,「地址姓名拿來。」
蘇荷拿了遺書出來,笑道:「在這。」
賈平安看了一眼,「骨灰呢?」
「嗯……說是明日送來。」
蘇荷看著很鎮定。
但賈師傅何等人?隨即尋個藉口去巡查,卻找到了好人。
「住持的金釵給了那人。」
晚些他回到百騎,尋了明靜說話。
「明中官,有個事求你幫忙。」
明靜馬上就微微昂首,那種揚眉吐氣的歡快啊!恨不能用手指頭點點賈平安。
——你也有求人的一日?
賈平安仿佛聽到了她得意的笑聲,「是要緊事。」
「說吧。」明靜在琢磨該怎麼提條件。
「我有事想尋衛無雙,請你帶個話。」
竟然只是這等小事?
準備敲詐一筆的明靜很是失落。
「咳咳!」但該敲詐的還是不能錯過。
她伸出白嫩的手,再乾咳了一聲。
賈平安掏出一塊銀子遞過去。
「這還差不多。」
賈平安直至第二天早上才見到了衛無雙。
長腿妹子站在那裡,哪怕是戴著羃?,依舊惹人關注。
「腿好長。」
這是腿玩年好不好!
賈平安說道:「蘇荷那邊遇到些事,宮中收屍的那些人,為首的……蒜頭鼻的那個,打聽到此人,隨後你去告訴他,若是不把東西還給蘇荷,這輩子他就別想出宮,出來我打斷他兩條腿!若是他依舊得意,你去尋邵鵬,老邵在宮中得力,能收拾他。」
衛無雙問道:「是什麼東西?」
「金釵。」
「好!」
賈平安叮囑道:「記得讓他裝作是心甘情願,被蘇荷感動之後才還回去的。」
衛無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
「趙昂!」
掖庭宮的某處。
趙昂正在得意洋洋的把玩著金釵,聽到女子的聲音就先收起金釵,回身見是衛無雙,就問道:「何事?」
衛無雙問道:「你便是趙昂?」
趙昂點頭。
衛無雙伸手,「蘇荷的金釵,拿出來!」
趙昂一怔,笑道:「來人!」
後面出來十餘人,見是個女子,不禁都笑了起來。
「這是來陪耶耶們玩耍的嗎?」
衛無雙眯眼,「再說一次,把金釵交出來!」
「什麼金釵?」趙昂笑道:「你要不自己來摸?」
衛無雙活動了一下腳腕……
人影閃過。
砰砰砰砰砰砰!
晚些,她踩著周昂,身邊倒下了一圈人,拍拍手問道:「金釵可在你這裡?」
趙昂的臉看著完好無損,可身上卻中了幾腳,疼的厲害,他齜牙咧嘴的道:「在,就在咱的懷裡!」
衛無雙鬆開腳,「明日還回去,記得說你是被蘇荷感動了,若是還說了別的,看看那個……」
左邊有個盆架。
眾人不知她要作甚,但只求這個女魔頭趕緊走。
衛無雙疾步過去,一腿踢出。
呯!
她拍拍手走了。
頗粗的盆架已經斷作一團。
內侍們目瞪口呆。
……
「住持!有人找。」
「來了!」
蘇荷急匆匆的去了前面。
【看書領現金】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看書還可領現金!
「咦!」
蘇荷止步,「是你?」
趙昂板著臉走過來,「那天聽了你的一番話,咱回去輾轉反側睡不著,就想著祖母。誰還沒有個祖母?就許你孝順,咱不能?拿著。」
他把金釵遞過來。
蘇荷一怔,剛接住,趙昂就走了。
一出感業寺,趙昂就齜牙咧嘴的,身上被衛無雙踢到的地方痛的不行。
那個女人太虎了,一人踢倒了十餘人,看著還有餘力。
耶耶怎麼就招惹了這個女人啊!
對了,蘇荷外面還認識武陽伯,那人雖然沒法伸手……不對,他認了武昭儀做阿姐,回頭武昭儀要是得勢了……
他發誓從此一見蘇荷就笑。
我一見你就笑……
蘇荷拿著金釵,眼睛很亮。
「原來許多人都心存善良嗎?」
一種不孤獨的溫暖讓她下午多修煉了一碗飯。
晚上,她點起蠟燭,愁眉苦臉的看著那些修煉物資,不知該從哪個先下口。
「住持。」
好人來了。
蘇荷把東西收好,開門讓她進來。
「住持,我一直想問,感業寺這般淒涼,你為何不回宮中?」
蘇荷愕然,「禁苑很有趣啊!」
「可沒人!」好人覺得這是藉口。
是啊!
感業寺里一群失去了公用老公的女人整日不是操練就是在打麻將,那些監督她們的女尼百般無聊。
這樣的地方誰願意呆?
蘇荷沉默了一下,然後笑道:「姨母在宮中也艱難,好些人恨她,還有人說她大公無私是假的……我來此之後,再無人說這等話了。」
……
人其實不能太閒,一旦太閒,你就會失去對生活的追求,覺得人生迷茫。
紙醉金迷的生活看似激情滿滿,可午夜夢回的那種孤寂會讓你覺得活著沒有一點意義。
包東就陷入了這種迷茫中,來尋人生導師賈師傅解惑。
「人活著為啥,這個問題你去問一百個人,那麼會得到一百個不同的回答。」賈平安前世也琢磨過這個問題,不,是琢磨了許久許久。
包東木然道:「我最近吃飯不香,睡覺不好,看著妻兒也麻木了,五香樓也不想去了。」
你是最心疼自己竟然對五香樓的妹紙們失去了興趣吧?
「武陽伯,那你覺著自己活著為何?」
這個問題……
當然是吃喝玩樂了。
賈平安認真的想了想,「我覺著,活著就是活著,沒有任何意義,又有無窮的意義。人活著的意義,是你自己賦予的,與旁人無關。你覺著自己活著很有意義,那麼就有意義,哪怕你每日辛苦奔忙;你若是覺著活著沒有意義,那你就算是身居高位也倍感淒涼和孤獨。」
他拍拍包東的肩膀,「有人說有生皆苦,活著就是受罪。有人說活著就是幸運,每一日都是撿來的,好壞只是看你的心情罷了。」
包東抬頭,「那……我該如何做?」
賈平安伸出兩根手指頭,「兩次五香樓。」
包東心痛了,「一次吧。」
呵呵!
包東點頭,「好。」
不讓你出血,你怎麼知道人生的意義?
賈平安說道:「心疼,這便是你活著的意義之一。」
明靜進來,冷笑道:「又去青樓。」
果然是個不正經的。
賈平安笑道:「要不……一起?」
明靜看了包東一眼,「他請客還差不多。」
包東心更痛了,艱難的點頭,然後霍然發現自己又精神了。
什麼頹廢,不存在的。
難道花錢能使人快樂?
歡樂總是短暫的。
「武陽伯,盧國公出事了。」
……
兵曹參軍事陳志躺在門板上,面色慘白。
程知節的咆哮聲迴蕩著,「只是十板子,為何打成了這樣?」
外面兩個打板子的小吏嚇壞了,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郎中來了。」
郎中一番診治,「怕是傷到了腰。」
程知節心中一個咯噔。
三日前程知節交給他一個任務,到今日該有結果,可他卻因為貪杯誤事,事情沒辦。程知節大怒,當即令人重責十板子,可沒想到竟然傷到了腰。
「我不是有意的!」
外面兩個小吏在哀嚎。
「住口。」
程知節面色百變,「老夫自會上書請罪。」
責打下屬沒問題,就算是文官也能如此。可把下屬打殘了,這事兒可沒法說。
程知節的請罪奏疏剛到宮中,彈劾也到了。
「陳志曾得罪過盧國公,此次乃是報復。」
一個御史言辭鑿鑿的說出了陳志在去年頂撞程知節的事兒。
嘖嘖!
堂堂左屯衛大將軍,大唐盧國公,竟然這般小心眼。
程知節百口莫辯,只能蹲在家中等待處置。
「那二人可審訊了?」
李治看著神色平靜,但王忠良知曉平靜的下面是滔天巨浪。
程知節一旦下去了,皇帝這邊就會少了一個巨大的支撐點。
這便是此消彼長。
「審訊了,都說是打歪了。」
除非是專業人士,否則杖責經常打偏,比如說大腿,比如說腰,這是常事。
但陳志卻被打癱了。
李治負手看著外面,「此事……暫且讓盧國公在家吧。等等……」
王忠良止步回身,李治想了想,「讓百騎去看看,護著些。」
陳志的家人在衝擊皇城,哀嚎聲讓人頭皮發麻。
賈平安帶著百騎出動,護送著程知節回到了家中。
崔氏見他來了,笑吟吟的道:「小賈且等等,我叫人弄些好羊肉來,你和夫君飲酒。」
呃!
大嬸,你老公下野了啊!你還有心思笑,還想喝酒吃肉。
你的心真大。
程知節一臉鬱郁,崔氏視若未見,就招呼了起來,「去廚房弄一隻羊來,夫君牙口不好,要煮爛了……小賈的牙口好,如此一半煮爛,一半尋常。先送了酒水好菜來。」
大嬸,你怎麼像是要慶祝似的……賈平安一臉懵逼。
程知節坐下,看樣子是想抗議一番。
「夫人……」
崔氏『親切的』的問道:「夫君要什麼?」
程知節:「……」
「沒要什麼。」
崔氏旋即就忙碌起來,「趕緊弄了冰盆來,洗漱的。」
晚些,崔氏盯著程知節洗臉洗手,然後又幫他換了外裳,這才帶著人離去。
程知節一臉愜意,賈平安一臉恐懼,想到婚後的日子便是這樣,就覺得生無可戀。
「少年郎,你不懂,女人在乎你才會管著你,若是她不在乎你,你髒你餓與她有何關係?」
老夫便是情聖在世……程知節一臉得意洋洋。
賈平安問道:「盧國公,可有私房錢嗎?」
小子……程知節面色如常,「自然……是有的。」
晚些酒菜來了,賈平安依舊是一杯酒慢慢喝。
程知節卻大口喝酒,大聲說話。
「說老夫與陳志有夙怨,這不是血口噴人嗎?老夫真要弄他何須如此?只需頻頻派他出長安去辦事即可。」
在長安為官本就是享受,若是頻繁被出差,誰也受不了啊!
晚些,程知節喝的醺醺然,垂著頭,嘟囔道:「管不了,管不了了。」
賈平安默然起身,隨即告辭。
回到百騎,明靜不在。
程達見到賈平安就是一個哆嗦。
「老程你哆嗦什麼?」
程達乾笑道:「我這是冷的。」
賈平安抬頭看看陽光,覺得見鬼了。
明靜回來了,面色凝重的道:「盧國公倒霉,陛下很生氣。」
後果很嚴重……
程達起身,「我肚子疼。」
賈平安擺擺手。
沒覺得什麼。
等程達走後,明靜說道:「陛下讓咱們去查查此事。」
馬丹!
賈平安這才想起程達見到自己就哆嗦的緣故。
這廝怕是早就算到了這些,但覺得這裡面的水太深,不敢涉足,就來個屎遁。
老程……果然是天然的避禍專家。
我不如也!
明靜卻躍躍欲試,「此事我看該從那兩個小吏的身上著手,看看他們是否故意打斷了陳志的脊椎。」
她覺得自己的建議再沒錯了。
賈平安斜睨著她,「內侍干政了啊!」
明靜惱怒,「我不是內侍。」
「呵呵!」賈平安看看她的凶。
可憐,為了女扮男裝,只能勒平了。
明靜終於忍無可忍,身體驀地騰起,旋轉著一腿踢來。
賈平安本想和長腿妹子般的接了,可一想不對,趕緊低頭。
呼!
這一腿從頭頂過去,那勁風……
若是被踢中,賈平安覺得自己能當即昏迷。
「好一個狠毒的娘們!」
賈平安抄起凳子,外面有人路過,見狀喊道:「武陽伯別動手。」
明靜氣得連發紅,「讓他動手,老……我一拳弄死他!」
賈平安暴跳如雷,包東和雷洪趕緊把他抱著拉出去。
「耶耶遲早有一日要讓你好看!」
「有本事你便來!」
晚些,賈平安和明靜再度聚首。
房門關著。
外面的包東等人都擔心打起來。
「你說……武陽伯會不會動手?」包東很擔心。
雷洪扯扯臉上的鬍鬚,嘆道:「你覺著……有哪個女人能對武陽伯下狠手?我只擔心打一打的,最後打上了床。」
這個蕩漾的傢伙是雷洪?
「人不可貌相啊!」包東覺得自己看錯了雷洪。
雷洪得意的道:「女人再矜持也得要男子,所以怕什麼?我若是有武陽伯這等俊美,怕是家中都是女人。」
你特娘的還以為自己是人型兇器呢?
包東撇撇嘴。
值房裡,明靜看著賈平安,「我知道你的心思,邵鵬是因為和你等走的太近倒的霉,所以你刻意和我爭執。」
「聰明。」
明靜露出了笑容,「如此,你我假打一場更好。」
賈平安無所謂。
「哈!」
明靜一拳,賈平安輕鬆避開,然後還以一拳……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外面圍攏了不少兄弟,有人喊道:「開盤了,開盤了,賭武陽伯和明中官誰贏,來來來,膽子大的來下注了!」
裡面,明靜輕喝一聲,躍起站在了賈平安的桌子上,準備飛撲。
可桌子卻一下垮了……
呯!
外面那些兄弟在偷聽,結果一擠,房門就被擠開了。
「哎喲!」
眾人涌了進來。
賈平安保持著黃飛鴻的起手式。
而明靜就趴在他的身前。
……
本月最後三天了,有月票的書友,懇請投給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