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碾壓百騎
喬震的死對於賈平安來說就是一個超級喜訊。
沒有了遠程暗器的威脅,賈平安甚至想上城頭去轉轉。
「小賈,這等雄城,你以為能堅守多久?」
「長安城……說句實話,若是來了敵人,對於長安而言,城牆只是個擺設。」
賈平安眯眼看著遠方,目光深邃。
李勣問道:「為何?」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賈平安卻隨口而出。
老李今日來巡城……尚書省的老大來巡城,這是什麼節奏?
賈平安也被拽了來,邊上,一群將領文官在嘀咕。
天氣很好。
早上的太陽微熱,空氣清新的不像話。
賈平安搭著城頭,很中二的衝著外面說道:「因為人心不齊。」
有人恍然大悟。
那些嘀咕聲停止了,一張張臉側過來,看向了賈平安。
「有趣!」
誰都沒想到賈平安的解釋是這個。
李義府突然問道:「武陽侯是說……長安城中人心不齊?」
這可是得罪人的話。
回過頭皇帝就能以惑亂人心的罪名把你一腳踹出長安。
「如今長安人齊心……可別忘了,長安人齊心的理由。」
賈平安看都不看李義府,淡淡的道:「當國家衰微時,不只是長安城,天下都在人心惶惶。這時候出現敵人,壓根就無需攻打,直接破城。」
大國衰微時,不管是大漢還是大唐,或是大宋和大明,都城幾乎都是一擊而破。
人心散了。
隊伍不好帶了。
那些百姓空有魁梧的身軀,卻再也沒有了敢戰之志。
「我大唐有雄壯之士,為何擔心這個?」
李義府笑吟吟的。
——你果然是杞人憂天!
傻缺!
「前漢數百年,當國運一去不復返時,雄壯之士早已不在維護這個大漢。」
賈平安想到了國運。
這個玩意兒很神奇,百餘年、兩三百年就掉一次,每當國運掉下去後,幾乎再難挽回。
為何?
賈平安一直想到了兵部都只是想了個大概。
大唐的國運若是一切不變的話,也就是還有一百年不到,隨後就是苟延殘喘,興許有短暫中興,可終究盛唐氣象一去不復返。
「武陽侯!」
陳進法喜滋滋的泡茶進來,臉上泛著光。
「你高興什麼?」
賈平安喝了一口茶。
陳進法說道:「得知武陽侯救了太子後,我覺著這便是天命所歸,大唐當再有盛世。」
這貨說這話也不怕死。
但這等位卑未敢忘憂國的心態讓賈平安很是欣賞。
在值房裡認真的辦公一個時辰,賈平安覺得自己今日很是勤勉,可以申請早退了。
人還沒出去,包東和雷洪求見。
「武陽侯!」
「何事?」
「密諜操練完畢。」
賈平安精神一振,「看看去。」
校場上,八十密諜站的整整齊齊的。
看看,個頂個的孬。
猥瑣的、木訥的……
一句話,你要想在這裡面尋個出彩的……
也有。
一個看著油頭粉面的年輕人鶴立雞群般的站在中間。
「叫什麼?」
賈平安比較喜歡這等小白臉,不,是小鮮肉。有了小鮮肉,那些女人才會蜂擁而來。
至於別的……
氣抖冷,老實人的春天啥時候才來?
「錢俊發!」
不錯!
賈平安隨即令眾人演武。
密諜的演武比軍隊裡的更有趣,比如說箭術都經過了掩飾,一臉猥瑣。
刀法更不用說,走詭異路線。
賈平安想到了沈丘把百騎弄成了東廠,不禁微笑道,「老沈,咱們走著瞧。」
「陛下。」
賈平安覲見。
「何事?」
最近李治對賈平安的觀感堪稱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為了太子,賈平安不惜犧牲,主動送貨上門,隨後……托老天爺的福,太子竟然好了。
微笑的皇帝讓賈平安很不適應,「陛下,兵部的密諜調教出來了,請陛下移步一觀。」
「哦!」
李治精神一振,「如此朕便去看看。」
隨後一行人簇擁著皇帝出了皇宮。
校場上,任雅相等人在等候。
「就是這些?」
李治的神色不大對勁。
都是孬貨啊!
隨即操練起來。
看到一個密諜躲在同伴的身後,暗搓搓的放箭時,李治有些三觀顛覆的感覺。
咳咳!
賈平安也不自在。
不過,當看到一個無比猥瑣膽小的密諜喊道:「你不要過來啊!你不要……救命……」
隨後就是一刀。
幹得漂亮!
賈平安贊道:「這才是密諜。」
「那人是作甚的?」
李治指著油頭粉面的錢俊發問道。
這個人看著還不錯。
「陛下,此人叫做錢俊發,他的本事在於勾搭。」
包東很是得勁的介紹著。
「勾搭什麼?」
任雅相覺得應當是勾搭敵軍大將。
包東笑道:「就是勾搭女人,錢俊發嘴甜,勾搭女人無往而不利啊!」
李治的嘴角抽搐著。
這便是兵部的密諜?
賈平安在邊上見他這般反應,就解釋道:「陛下,這些密諜與百騎的不同。百騎的從小操練,幾乎是根深蒂固了。而兵部的密諜還有機會挽回……」
「懂了。」
李治木然。
「陛下。」
任雅相知曉皇帝不滿意,就建言道:「臣建言讓這些密諜施展一番手段,就在這長安城中,讓他們去打探消息。」
李治點頭,「如此,朕便拭目以待。」
這些人連喬裝都不用,一身百姓打扮。
「讓百騎跟在後面盯著。」
賈平安主動加難度。
李治看了他一眼,覺得至少這份心很難得。
隨後這些人就散入了長安城各處。
他們的任務將會是獲取一個人,或是一戶人家的信任。
小白臉錢俊發裝作是迷路的模樣,在坊中轉悠。
一個婦人在外面曬被子。
抬頭,她就看到了一臉憔悴的錢俊發。
「你是……」
錢俊發苦笑,「我迷路了,娘子可否指個路?」
長安說句實話真的不容易迷路,婦人見他油頭粉面的,心中的戒備放低,隨後笑著問了他要去哪裡。
「你往出去往右,再往右,再往左……」
錢俊發一臉懵逼。
婦人吃吃的笑著,覺得他就是個呆頭鵝。
「可要喝水?」
「要。」
婦人請他進家,隨後弄了水來。
「喝吧。」
隨即就是一番閒聊。
「我家中在渭水旁,家中有祖父母,父母……」
錢俊發的目光很深情,「我的妻子很美,每當想到她,我就想到了梅花。」
外面,賈平安站在那裡,靜靜的聽著。
「可我的妻子卻去了……」
錢俊發的眼中多了感傷。
「你……」
婦人嘆息一聲,「其實,我家的也如此。」
「你夫君去了?」
錢俊發詫異。
婦人臉紅搖頭,「並未去,只是我家夫君不管事,每日出門做活,回家吃飯喝酒睡覺……日復一日。」
二人約談越投機……
賈平安覺得差不多了,再進一步,這個婦人得淪陷。
「我得走了。」
錢俊發起身,有些留戀不舍,但旋即就恢復了客氣的模樣。
「多好的年輕人吶!」
婦人趴在門邊看著他遠去。
「差些意思。」
賈平安和錢俊發在另一條巷子碰頭,包東等人也來了。
「差些意思?」
錢俊發有些不解,「武陽侯,我說的是實話,若是可以,那個婦人我就能勾搭上了。」
這貨真是自信心爆棚啊!
賈平安也不解釋,尋了個抱著布匹的婦人。
「見過娘子。」
賈平安微笑拱手。
婦人一看是個俊美的年輕人,也福身行禮,「郎君何事?」
這個年輕人很是出色啊!
賈平安笑道:「我在此走岔了,想去南門,還請娘子指個路,不勝感激。」
「就從這邊……」
婦人二十餘歲,看著頗有些姿色。
「多謝。」
賈平安拱手道謝,然後咦了一聲,伸手拂過婦人的肩頭。
我太特麼缺德了。
婦人低呼一聲,卻沒躲。
賈平安的手收回來,微笑道:「肩頭有個蟲子,我擔心……」
他手指輕微用力,一隻乾癟的蟲子就被丟在地上。
「多謝郎君。」
婦人嬌羞,大膽的抬頭看著他。
賈平安突然問道,「娘子這是拿著布匹去何處?」
他已經看過了布匹,上等貨,而且婦人衣著很考究,多半是家中有錢。
婦人看了他一眼,面色微紅,「小郎君可是想撩撥奴嗎?」
老司機?
不。
這只是賈平安一番話的勾兌。
這一番話的語氣,說話的次序都不能錯。
而後再問布匹的事兒……
前面一本正經,最後撩撥,這一下就勾起了婦人的心弦。
我孩子都兩個了,還能稱為小郎君。
賈平安含笑道:「夫人……」
婦人眼波流轉,含羞道:「且等明日再來。」
賈平安笑了笑,風流倜儻的感覺,「如此也好。明日此時,我便來此。」
賈平安告辭。
一行人在邊上聚首。
錢俊發拱手,敬佩的道:「武陽侯手段高超,我遠遠不如。」
包東罵道:「武陽侯才是我百騎密諜的調教者,你等不知天高地厚,回頭往死里操練!」
「啊!」
眾人不禁一怔。
「竟然是武陽侯操練出來的?」
賈平安淡淡的道:「說這些作甚?包東帶著他們去看看別人的手段。另外,晚些這兩個婦人處讓錢俊發去解釋,莫要撩撥良家。」
「是!」
此刻錢俊發對賈平安崇拜的五體投地,隨即就去了……
「賤人!」
砰砰砰砰砰砰!
「賤狗奴!」
「嗷!」
晚些,錢俊發一瘸一拐的來了。
「妥當了。」
……
「百騎當初操練的讓朕頗為賞心悅目,如今兵部的操練卻大相逕庭,朕也不知哪個好,如此便讓他們相互監督,看看兵部的如何。」
李治對密諜很看重,特別是上次密諜送來了吐蕃出兵的消息後,更是如此。
王忠良說道:「陛下,奴婢以為兵部的怕是不及百騎。」
「為何?」
李治隨口問道。
這便是我表現的機會到了。
王忠良從小進宮,跟隨李治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可這貨在李治做太子時看著不打眼。就在皇帝病重時,李治卻把他提拔了上來。
這個提拔讓宮中譁然。
彼時先帝的身體不大好,不,是看不到康復的希望了。
在這等時候,誰在李治的身邊誰就上位。
原先李治身邊的內侍消失了。
據聞是被先帝給處死了。
李治沒有任何詫異,很平靜的把王忠良弄了上來。
這便是命!
這話不少人都在說,羨慕嫉妒恨。
當時不少人都不看好王忠良這個蠢貨,覺得他只是個過度人物。可架不住王忠良越坐越穩,現在竟然成了內宮的頭面人物。
王忠良得意的道:「陛下,百騎那些密諜都是從元從禁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武藝高強……」
巴拉巴拉一堆,王忠良覺得自己的智慧能照亮這間大殿。
就在他眼前大放光明的時候,賈平安來了,隨行的還有沈丘等人。
「臣……有罪。」
沈丘悲憤萬分。
就在剛才,百騎的人大多面色難看的回來了,沈丘問了兵部的密諜的事兒,眾人默然。
等他喝罵後,才有人說了……
「兵部的密諜手段高超,百騎不如。」
他想死!
老司機百騎竟然輸給了新丁兵部,這讓人情何以堪吶!
咦!
李治不禁一驚,心想這不可能,難道是賈平安弄了什麼手段?
「說來。」
李治看了賈平安一眼,見他神色輕鬆的和王忠良眉來眼去……
——別看咱!
——我就看!
沈丘本是個好面子的人,此刻羞憤欲死,「兵部的密諜輕鬆就讓那些百姓上當,更有人還騙到了錢,想還回去都不能……」
這個……
李治不禁訝然。
「騙錢?」
該我上場了!
賈平安說道:「陛下,哄騙忽悠……實際上就是坑蒙拐騙,這是密諜的必備素養。不會坑蒙拐騙的密諜不是一個好密諜。臣當年在調教百騎時,也曾給他們教導,可他們更多的體現了悍不畏死,以及……武力強橫。」
百騎一直以來就以皇家禁衛軍自詡,最忠心,最悍勇,這便是他們的口號。
「那麼……兵部的為何能如此?」
這個問題問得好。
賈平安微笑道:「若說百騎是一塊已經被人勾勒過的圖畫,那麼兵部的這些人便是一張白紙。一張白紙好作畫。」
李治明白了。
他看了沈丘一眼,知曉沈丘的心中定然是充斥著沮喪這等情緒。
但帝王只以成敗論英雄。
「陛下!」
沈丘突然爆發了,雙目炯炯的道:「臣請和兵部的比試別的,坑蒙拐騙之外的。」
李治看了賈平安一眼。
王忠良也看了賈師傅一眼,心想沈丘可是皇帝的心腹,這樣的挑釁賈平安應當會接受吧。
「好!」
這次的比試挪到了宮中。
一邊出二十人。
殿前,李治坐在屋檐下,頭頂還有小黃傘,很是愜意。
賈平安也趁機蹭陰涼,順帶蹭了一杯茶。
舒坦!
若是再來一碟子點心就更美了。
「你不擔心?」
李治淡淡問道。
「臣不擔心這個。」
賈平安把茶杯放下,神色平靜的道:「陛下,密諜要的是悟性……」
沈丘接手百騎後,對密諜也頗為上心,但許多事兒並非上心就能解決的。
「開始。」
第一戰是武力值。
兵部輸多贏少。
這個不奇怪。
李治看了賈平安一眼,見他神色從容,不禁微微頷首。
皇帝好像……頗為讚賞我的睿智?
賈平安笑了笑。
第二戰。
專業能力。
專業能力包括了喬裝,打探消息,以及脫離……最重要的便是潛伏。
百騎的人顯得粗糙了。
兵部的人回身看著賈平安。
這是請示。
——武陽侯,要不要把百騎的人干翻?
一雙雙目光中帶著躍躍欲試。
這群棒槌……
賈平安微笑點頭。
干翻他們!
沈丘站在前方,任由烈日暴曬著自己的白皙肌膚。
老沈找錯了對手。
其實沈丘不是找錯了對手,而是壓力太大。
百騎的密諜是賈師傅調教出來的,如今賈師傅轉會去了兵部,另立爐灶,堪稱是一女二嫁。
百騎必須要壓制住兵部!
這段時日裡,沈丘一再強調,若是輸了,沒啥說的,他首要責任,其他人該殺殺,該打斷腿打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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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殺和打斷腿只是個笑話,但輸了之後,百騎就成了笑話。
他站在前方,腰杆筆直。
但沒毛用!
一項項的比試下來,兵部的密諜紛紛敗下陣來。
李治也在看著,那些喬裝很有趣,而脫離更是精彩絕倫。
看看那個木訥的兵部密諜,猥瑣的利用了百騎的密諜作為掩護,成功翻牆跑了。
另一個叫做王斐的突然跪下,聲淚俱下的喊道:「饒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子嗷嗷待哺……你不要過來……」
他在地上倒著往後爬,手腳並用。
李治眨巴了一下眼睛。
這樣也能行?
顯然,這樣能行。
當王斐出手時,只是一塊刀片,在對手的咽喉前掠過,快准狠。
「你不要過來……」
李治側臉看著賈平安,覺得自己今日的三觀崩塌的次數太多了。
「這樣的……也行?」
賈平安認真的道:「陛下,臣調教出來的密諜,自然行!」
這話鏗鏘有力!
前方的沈丘緩緩回身。
他跪下……
「陛下,武陽侯高明,臣……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