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天空一聲巨響,平安閃亮登場
大唐皇室出了不少人渣和奇葩。
比如說李神通,這位李淵的堂弟號稱屢敗屢戰,被竇建德和劉黑闥打的屁滾尿流,卻要和房玄齡等人爭功。
但這只是沒有自知之明。
李元嬰在地方大興土木不說,還攪的地方不得安寧,以至於怨聲載道。
百姓提及宗室,必然會提及這位人渣藤,以至於宗室都羞於與他為伍。
今日李元嬰和尉遲循毓本是來看美女的,沒想到李素卻覺得他是不速之客,於是屢屢請他作詩。
誰不知道人渣藤就是畫畫有一手,寫詩……他要是寫詩有出息,也不至於被人鄙夷。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你但凡有才,有大才,那麼你的缺點就會被寬容。比如說李白,大佬在飲酒作樂,皇帝遣人來請他,李白說了什麼?
——天子呼來不上船,自雲臣是酒中仙。
人渣藤沒有詩仙的才華,所以被人說是宗室人渣自然沒法反駁。
李素含笑道:「滕王想了許久,可有了?」
邊上有人笑道:「滕王怕是在醞釀大作吧?」
「定然是了。」
「我等當洗耳恭聽。」
這是抬轎子,把你舉高高,晚些下不來了,這些人就在下面嘲笑。
尉遲循毓低聲道:「你行不行?」
本王……
李元嬰目光堅定。
尉遲循毓心中暗喜,心想難道今日還能跟著滕王出個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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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李元嬰低聲道:「你說……本王裝暈如何?隨後你背著本王回去,如此誰也無法指責。」
「太假!」尉遲循毓覺著這廝今日要悲劇,「要不……認輸吧,就說你喝多了。」
「可本王今日沒飲酒。」李元嬰額頭冒汗了。
尉遲循毓無奈,「就說你昨日夜御十女,腦子沒了。」
李元嬰苦笑。
李素皺眉,「滕王神態悠閒,莫非覺著老夫可欺?」
眾人都知曉李素今日是想給人渣藤一個深刻的教訓,所以都鬨笑了起來。
這話欺人太甚!
李元嬰冷冷的道:「你可敢與本王比作畫?」
「哈哈哈哈!」李素笑道:「作畫小道也,我等當以詩賦文章為要。今日滕王顧左右而言他,莫非……不學無術?」
這話算是一記重錘,為宗室出了一口惡氣。
李元嬰勃然大怒,「你待如何?」
李素冷笑:「看看今日在場的宗室,誰不想讓你原形畢露?不學無術之輩,讓我宗室名聲掃地,無恥!」
那些宗室不禁大笑了起來。
一時間李元嬰孤立在那裡,看著狂怒,卻無奈。
李素淡淡的道:「老夫早就想給你一個教訓,今日算是得償所願,痛快啊痛快,哈哈哈哈!」
李元嬰渾身顫抖,呼吸急促。
「什麼題目的詩?」
一個聲音悠悠傳來。
李元嬰狂喜回身,「先生!」
側面就是山路,賈平安和李敬業跳了下來,拍拍手,含笑道:「賈某聽聞此處有文會,便不自量力而來。主人為誰?是何題目?」
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女人抬眸看去,訝然之餘,有人說道:「此人詩才無雙,今日竟然無人請他嗎?」
「說是被高陽公主抓去做護衛,要數日才回來。」
「那他怎地出現了?」
「他畢竟是百騎統領,高陽公主也不能指使。」
「那今日……」
「什麼今日,你看李素。」
李素原先覺得人生快意便在此刻,可此刻那些快意都凝固在了臉上。
李元嬰迎過去,「先生,還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賈平安看了那些宗室一眼,心想老李家的宗室說句實話,真心沒幾個好鳥。這些人在此圍剿李元嬰,不外乎就是做給李治看的。
李元嬰執掌了走私生意,剛開始宗室都以為此人只是在幫皇帝打雜。可李元嬰漸漸的闊綽了起來,出手大方,花錢大氣,宗室那些人就覺得古怪,一查,竟然是執掌了走私生意。
這一下算是觸動了馬蜂窩,有人隱晦的表示自己有經商才幹;有人說人渣藤的人品靠不住,不如換了我兒子來……
可李治一概不搭理,讓那些人氣的肝疼。
今日李元嬰算是送上門來找虐,李素這等人哪裡會放過機會,定然要讓他醜態百出,方能解恨。
尉遲循毓也覺得這些人過分了,「先生,他們說滕王乃是不學無術之輩。」
「胡說八道!」
賈平安覺得過分了,「滕王會作畫,還會建滕王閣。」
人渣藤漸漸圓潤的臉上多了苦澀,「本王雖說以前時常被先帝和當今陛下呵斥,但從未被今日這般羞辱過。先生……」
你的學生受辱了!
李元嬰雖然渣了些,但好歹遇事能槓,不是那等小人。
賈平安見他眼眶發紅,就拍拍他的肩膀,「安心」
他走了過去,目光掃過眾人,「賈某剛回來,正好和敬業出來轉轉,沒想到竟然遇到各位高士在此文會。」
李素心中膈應之極。
他就是聽聞賈平安將會陪侍高陽公主出行數日,這才召集人來弄了個文會。
現在賈平安來了,如何應對?
他看向了那些宗室。
剛才人人爭先恐後要吟詩,現在卻個個木然。
那些大才呢?
李素目光轉動,看向了今日赴會的大才們。
大才們個個面色僵硬。
所謂同行是冤家,惺惺相惜的是極少數。本來大伙兒正在作詩裝比,引得那些女人讚不絕口,堪稱是人生巔峰……
天空一聲巨響,賈平安閃亮登場。
一個大才欲言又止。
李素心中歡喜,「馬郎君,可是有了?」
那位馬郎君乾笑道:「非也,只是腿麻了,動動。」
我的積威竟然如此嗎?
賈平安皺眉,「滕王。」
李元嬰這才恍然大悟,「先生,今日以夏為題。」
此刻正是夏季,這個題目倒也貼切。
賈平安負手看著周圍。
這是要就地取材!
眾人不禁精神一振。
宗室們希望賈平安今日發揮失常,隨後群起而攻之,把他和人渣藤一起轟碎。
大才們看似平靜,實則巴不得賈平安來一首什麼:天空突然一閃電,原來有人要抽菸;若非有人要抽菸,為何天空一閃電。
然後他們會暗自狂喜,隨即為賈平安開脫,說他今日如何如何的不妥當,一句話,非戰之罪。
可實際上他們會暗自笑破肚皮,爽的直抽抽。把賈平安踩到了泥地里。
人心,從來都是這般。
而那些女人卻不同。
她們屏息靜氣,想看看這位傳聞中的詩才無雙怎麼作詩。
幾個小娘子有些緊張的挽著同伴的手臂看著賈平安。
「你說他會作什麼詩?」
「定然是……定然是名篇。」
「哪有那麼多名篇?」
「武陽伯就有!」
一個小娘子憧憬的道:「武陽伯說他的詩才就像是水,滿腹皆是,要多少有多少。」
「來了來了!」
眾人安靜了下來。
賈平安轉身過來,幾首詩在腦海里選擇了一下。
見他不動,有人笑道:「武陽伯,莫非還沒有?」
幾個人笑了起來,可笑聲很單薄,自己尷尬了自己。
「不,是來的太多,賈某不擅長選擇,所以有些躊躇。」
有選擇困難症的賈平安一臉無奈,「幾首詩……賈某都覺著不錯,可捨棄了這首不好,捨棄了那首也不好。若是全數念誦出來……」
我就片刻的功夫就弄了幾首詩,若是都念誦出來,你們會不會生無可戀?他看看那幾個男子,「那也不好。」
我們憋半晌才有了一首詩,他卻只是轉悠了一下就來了幾首,作詩就和吃飯般的輕鬆……那幾個笑起來的男子滿臉尷尬。
「先生果然豪邁。」
看到賈平安一番話就壓的那些人鴉雀無聲,尉遲循毓贊道:「先生果然是先生,詩未出,這些人就已經被鎮住了。」
李元嬰喃喃的道:「若是先生今日能讓那些人顏面掃地,本王……本王就把府中的絕色女子都送給先生。」
「給我一個。」
「閉嘴,先生開始了。」
「我有些選擇困難。」賈平安一臉無奈,然後微笑。
這個看臉的世界啊!年輕人俊美,微微一笑,那些女人見了不禁先給了五十分。
「泉眼無聲惜細流……」
眾人一看邊上那處冒水的地方,不禁暗贊。
「樹陰照水愛晴柔。」
水池邊上古樹參天,把大半個水池籠罩在樹蔭中。
妙啊!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眾人的目光緩緩看向水池。
剛冒出來的荷葉捲曲著,尖尖的朝向上空。一隻蜻蜓在飛舞,緩緩落在上面。
這人……
他竟然能頃刻間取材作詩一首。
而且是讓人嘆為觀止的一首!
賈平安微微頷首,看著李素問道:「敢問李公,若是以不學無術為準,賈某這首詩算是什麼?」
你說李元嬰不學無術,那麼在我的面前,你算是什麼?
李元嬰心中感動,「先生……」
他感動的是賈平安作詩完畢之後,還為他出頭懟李素。
李素強笑道:「武陽伯的詩才素來讓人欽佩。」
你是大佬,我不是你的對手。
我認栽!
那些宗室面色發黑。
賈平安說道:「其實,人各有長處,有人擅長作詩,有人擅長作畫,有人擅長算學……擅長作畫之人,你非得要讓他在詩賦上有建樹,有趣嗎?」
這人是想為李元嬰翻案!
李素心中微冷,「大唐便以詩賦為才,武陽伯此言怕是不妥當吧?」
前漢也是一樣,比如說司馬相如,一賦就得了帝王的看重。
眾人心想這可是無解的事兒,你怎麼說?
賈平安坦然的道:「我並未覺著自己有才。」
呯!
有人酒杯落地。
這話……
打臉!
你們說詩才才是才,可我的詩才堪稱無敵,但我並未覺著自己有才。
我都說自己沒才,誰有臉敢說自己有才?
李素只覺得臉上生疼。
他出了個難題,賈平安頃刻間輕鬆就化解。
才!
我就是才!
我說自己無才,那麼你就是文盲!
賈平安目光轉動,看向了那些大才。
誰有異議?
有人說道:「你……」
身邊人踩了他一腳。
「你要質疑他,那便來一首能超越他這首的詩,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無人出手啊!
賈平安無奈的道:「我已準備了十餘首詩,可卻無人唱和,誠然寂寞!」
眾人……
這是準備好了彈藥,就等著有人來撞牆!
幾個先前蠢蠢欲動的大才不禁暗自慶幸自己的穩健。
賈平安回身,「回去。」
他的姿態無可挑剔,那些女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迷醉之色。
「武陽伯一首詩碾壓全場,無人敢應聲。隨後一句誠然寂寞,讓人生出孤傲清冷之意。」
「諸多大才,竟然無人出手。」
「上官少監不在。」
「他在也不會出手。」
「為何?」
「比不了,出手就是自取其辱。」
李敬業回身跑來,問道:「誰不服我兄長?」
眾人本就倍感羞辱,被他這麼一問,有人就坐不住了,起身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李敬業咧嘴一笑,「如此那塊玉石該是我兄長的吧?」
你羞辱了我等竟然就是為了這個?李素的嘴角顫抖,擺手,「拿去。」
李敬業單手就把玉石拎起來,揚長而去。
身後,鴉雀無聲。
大才們目光複雜,帶著沮喪。
被一人壓制了所有人,這種沮喪讓人倍感無力。
而那些女子卻大多眼中冒星星。
「武陽伯又做出了名篇。」
「那些所謂的大才先前滔滔不絕,譏諷滕王不遺餘力,可此刻卻閉口不言。」
「他們都被武陽伯一首詩給震懾住了。」
一個少女憧憬的道:「我就喜歡武陽伯說那句誠然寂寞時的模樣,看著那等無敵的寂寞,我恨不能去……哎!」
……
賈平安走出去才發現自己忘記了那塊玉石。
可再回去拿的話有些掉價,不拿的話又覺得虧了。
哎!
「兄長!」
李敬業拎著玉石小跑而來。
「能弄好幾個玉鐲子。」
賺到了。
賈平安心中暗喜,「回頭給你弄塊玉佩。」
這麼大塊的玉石,一般做大件的多,可賈平安沒這個興趣,直接弄了拿去哄女人。
尉遲循毓,「我呢?」
這個飯桶!
賈平安說道:「給你弄個平安扣。」
不好厚此薄彼吧!
李元嬰一臉哥不差錢的豪爽,賈平安笑道:「給滕王做個玉扳指吧。」
……
有人晚些進宮,把事兒告訴了李治。
「作詩?」
李治不解,「他們為何沒請賈平安?」
「武陽伯被高陽公主帶走了,說是三五日才回來。」
「如此他們才敢弄這麼一個文會?」
李治覺得有些好笑,「朕的百騎統領竟然嚇得他們不敢開文會?」
王忠良笑道:「武陽伯作詩可是無人能敵,以前上官少監都不能。」
不是以前,現在也不能!
李治突然覺得不對。
「高陽出遊,為何讓他護衛?」
王忠良說道:「說是那些侍衛都是酒囊飯袋,無用之極。」
李治點頭,「確實如此。」
隨即這首詩在宮中就流傳開來。
衛無雙正在蔣涵那裡做事,有宮女跑進來,「無雙。」
蔣涵抬眸,冷冰冰的,「規矩呢?」
宮女趕緊站好,「宮正,奴是得了個好消息,想來告知無雙。」
「什麼好消息?」衛無雙想到的是錢糧。
皇帝最近心情不錯,據聞準備賞賜宮人。
宮女搖頭,「先前宗室有人辦文會,都在針對滕王。」
那個人渣!
蔣涵木然。
「後來武陽伯一去,只是看看周圍的景致,就作詩一首,在場的鴉雀無聲。」
蔣涵一聽就來了興趣,「什麼詩?」
宮女吟誦,「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蔣涵楞了一下,「宛如一幅畫,生機勃勃。」
那個小賊又寫出了名篇!
衛無雙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賈平安嬉皮笑臉的模樣。
「武陽伯作詩完畢,臨走前說……」宮女那種冒泡泡的心態讓衛無雙有些暗搓搓的不渝,「說我已準備了十餘首詩,可卻無人唱和,誠然寂寞。」
蔣涵拍了一下案幾,「睥睨一干所謂的大才,豪氣頓生!」
那個小賊竟然也有這一面嗎?
在衛無雙的印象中,賈平安除去沙場廝殺之外,和自己相處都是嬉皮笑臉的。
面對那些宗室和才子,他竟然說出誠然寂寞這等話來,想來當時他該是何等的睥睨。
「無雙!」
她正在發呆,外面來了個內侍,「無雙,武陽伯在外面等你。」
那個小賊來做什麼?
難道是炫耀?
應當不會。
那麼……
衛無雙輕聲道:「事情沒做完,晚些我再出去。」
蔣涵笑道:「你在這裡也沒多少時日了,去吧。」
衛無雙起身,「多謝宮正。」
她邁動大長腿走在宮中就是一道風景。
「見過殿下!」
太子李忠帶著人來了。
衛無雙站在邊上,微微低頭。
這是宮中的規矩,貴人路過,宮人要避在邊上,不得抬頭無禮窺看貴人。
一雙腳緩緩走來,衛無雙看到了。
太子想和我說什麼?
衛無雙想到的是賈平安和太子的爭執。
她心中一凜。
「你便是衛無雙?」
衛無雙要出宮的消息漸漸傳了出去,有心人自然知曉她的去向。
賈平安的未來娘子!
不,已經是他的娘子了!
李忠含笑道:「武陽伯為陛下效力,立功頗多,聽聞你是他的娘子?如此便好生過日子,回頭若是陛下有賞賜,孤也會添些東西。」
衛無雙說道:「多謝殿下。不過奴尚未進了賈家,不敢應承。」
你想利用我來達到什麼目的我不管,但我現在和賈平安還沒在一起,所以你說了什麼……無用!
李忠身後的幾個屬官相對一視,都微微點頭。
賈平安的這個娘子看似出身簡單,可竟然面對太子的威壓依舊應付的滴水不漏。
不錯!
晚些,得知此事的武媚朗聲大笑,「我觀察了她許久,若是不能應承事,我怎會讓她做了平安的大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