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我只是來看看
肖玲一直覺得男女喝酒之後的話都是酒話,過耳就忘。比如說高陽,有一次喝醉了嚎啕大哭,說了一堆關於先帝和皇室關係的話,第二天醒來一臉不自在。
賈平安這番話她聽懂了。
就是說大唐的學問人,包括那些大儒,這些人一天就專門去琢磨一些虛無縹緲的玩意兒,於國無益。
這一棍子打死了好些人。
可李淳風卻來了個謹受教。
「喝酒!」
賈平安一番話說完,坐下後竟然還能喝。
於是話題迅速轉換。
晚些賈平安把人一一送走,然後……
郎君醉了。
賈平安被送到了後面,蘇荷嘖嘖稱奇,「先前夫君說了一番話,說是醉話,可後來接著還能喝,可見是清醒的。」
「已經醉了。」
衛無雙沒好氣的道:「趕緊。」
蘇荷一怔,「什麼?」
衛無雙拿起手巾,「給夫君脫衣裳。」
「脫多少?」
「脫光!」
「無雙你羞不羞?」
說話間,喝多的賈平安隨手一拉,就把衛無雙拉在自己的身上。
「蘇荷!」
「我走啦!」
「……」
……
第二日,李淳風剛到太史局,就有人求見。
不,是一堆人求見。
「太史令,那人竟如此羞辱我等?」
「太史令你昨日為何不出手?來個晴天霹靂劈死他也好啊!」
「什麼叫做我等的大道無用?太史令,你發個話。」
李淳風突然嘆息,「他說的是琢磨什麼大道之餘,咱們也該低低頭,看看細微處。什麼大道……」
李淳風不肯再說了。
「去尋那賈平安!」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尋賈平安,半路有人說道:「他是新學啊!」
「新學又怎地?」
「新學好像就弄這些細微的東西。」
「那是下賤!」
一群人到了皇城外,晚些賈平安出來。
眾人一番呵斥,賈平安就一句話,「那些大道和百姓可有關係?」
呃!
是哈!
那些所謂的大道和百姓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孤芳自賞很有趣?」
儒學後續不斷發展,但帶給這個老大帝國的從不是什麼福音。
賈平安轉身回去,身後一陣咒罵。
「武陽侯,你不怕被詛咒?」
包東覺得賈平安太平靜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叫罵。」
賈平安壓根就不在意。
「武陽侯,皇后召見。」
完蛋!
包東同情的看著他,「武陽侯,保重。」
賈平安進宮,見到武媚時,她正在看奏疏。
李治在養病,阿姐輔政,這樣的構架也不錯。
等大外甥大些後就能摻和了。
賈平安低眉順眼的。
武媚沒搭理他。
一直把十多份奏疏看完,武媚抬頭,「後面我都批了,拿到陛下那邊去請示。」
「是。」
等人走了,武媚才伸個懶腰。
身材真好。
武媚看著他,「昨日你一番話猖狂。」
「是。」
賈平安一臉難為情,「昨日喝多了,說了許多胡話。」
「喝多了?」武媚淡淡的道:「那日從城外歸來,有人說你想教授五郎。於是你昨日藉機說了那番話,那些大儒把你視為仇敵,誰還敢讓你來教授五郎?好手段!」
賈平安渾身冒汗,「阿姐……」
這事兒……有人想讓他坐蠟,就說他那日把太子的屬官都無視了,一心想做個帝師。
可賈平安別的都敢,就這個不敢。
風險太高了啊!
李治雄主,武媚也不算差。
大外甥天知道以後會成什麼樣,若是不妥,他的老師也會被連累。
所以賈平安果斷利用昨日的機會發牢騷,批駁了現在的學問方向。
「你倒是謹慎。」武媚起身出去。
邵鵬瞪眼,「跟著。」
賈平安跟在後面,邵鵬低聲道:「陛下先前笑了。」
老邵,真夠兄弟。
賈平安當然知恩圖報,「回頭請你去五香樓。」
邵鵬咬牙切齒的,「你就作吧。」
他現在哪裡能去什麼五香樓,去了回來大概率會被武后打斷腿。
前方的武媚突然轉向,繞著大殿溜達。
「你想要什麼?」
呃!
這是問志向。
「阿姐,我就想著……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鼠目寸光!」
武媚冷冷的道:「看看你,別人都知曉去尋關係,去交朋友,你倒好,一番話得罪了多少人?」
「你可願去外地為官?」
嘖嘖!
邵鵬一臉羨慕。
出外為官幾年,這是混資歷,再回來就能上台階了。
武后這是在為賈平安搭台子呢!
出外為官?
老婆孩子丟在長安,一年見一次。
我不是牛郎,她們不是織女。
賈平安毫不猶豫的道:「阿姐,我……我還是想在長安。」
武媚沒回身的擺擺手,「去吧。」
賈平安告退。
不思進取啊!
皇后,捶死這個小子吧!邵鵬痛心疾首,「皇后,武陽侯這是小富即安。」
「他本就是這個性子。」
武媚突然笑了笑,「換了旁人,聽到有升官的機會早就喜不自勝了,他倒好,避之如蛇蠍。」
邵鵬也搖頭嘆息。
「邵中官,外面有人找。」
武媚擺手,「去吧。」
邵鵬先去了自己的臥室,拿了一個小包袱,急匆匆的去了宮門外。
「在皇城外。」
邵鵬拱手謝了,檢查了包袱後,他出了皇城。
外面,邵二娘牽著一個半大孩子站在那裡,見邵鵬出來就笑道:「大郎快叫舅舅。」
「舅舅!」
男孩就是邵二娘的兒子,九歲了。
邵鵬笑眯眯的過來,奮力抱起了孩子,「大郎竟然還記得舅舅,回頭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長安食堂!」
孩子吸吸鼻子,「舅舅,阿耶帶她們去長安食堂,說好吃。」
「是嗎?回頭舅舅帶你去。」
邵鵬笑吟吟的逗弄了一會兒孩子,然後問道:「最近如何?」
邵二娘笑道:「好著呢,本來前日就想來看大兄,可孩子有些受涼了,就今日才來。」
「恆立如何?」
邵鵬的妹夫叫做梁端,字恆立。
「夫君的生意越發的好了。」
邵二娘笑的很開心。
晚些她們要回去,邵鵬把包袱解下來,「這個你帶著。」
邵二娘搖頭,「大兄你自家留著,我不缺錢。」
邵鵬冷著臉,「我如今在皇后的身邊,差這個?」
邵二娘搖頭笑。
邵鵬怒了,把包袱遞給孩子,「大郎拿著,回家讓你娘買好吃的。」
「謝謝舅舅。」
邵鵬轉身,笑容瞬間消失。
他徑直去了百騎。
「邵中官?」
眾人一陣稀罕,有以往關係好的問道:「邵中官,武后那邊可是很兇?」
邵鵬罵道:「胡說八道,皇后仁慈著呢!」
他尋到了賈平安,「小賈,咱這裡有個事。」
「啥事?」
賈平安笑道:「莫非是想去五香樓?隨時都行。」
想到老邵去了青樓回來洗冷水澡,賈平安就覺得不厚道。
邵鵬嘆息一聲,「先前阿妹帶著孩子來看咱,看著笑吟吟的……」
「二娘子啊!」
賈平安想起了上次的事兒。
邵鵬的妹夫梁端是做皮毛生意的,幾年前貨源被斷了,還是賈平安出手,從老梁那裡弄到了條子解的圍。
「她看著笑吟吟的,孩子也不大說話,我就逗弄幾句。孩子說想去長安食堂,還說梁端經常帶著她們去,說是好吃。」
馬丹!
「這是……納妾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
邵鵬點頭,「宮中人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份察言觀色的眼力,否則早就被打死了。梁端納妾咱管不著,但帶著小妾去長安食堂吃飯,卻把正頭娘子和孩子丟在家中。咱……」
「狗東西!不過老邵你彆氣,回頭我請客……」
邵鵬怒,「咱是在意吃飯的人?」
賈平安認真點頭。
邵鵬沒好氣的道:「咱只在意一事,阿妹在梁家是不是被欺負了。」
他拱手,「小賈……」
「我都說了請客!」賈平安淡淡的道:「後續你莫管了。」
朋友之間幫忙沒二話。
「包東,死哪去了?」
包東竄了進來,賈平安吩咐道:「讓兄弟去盯著梁端,有動靜報來。」
邵鵬起身,賈平安沒把這事兒當回事的做派,就是安他的心。
小賈……義氣!不枉咱當年護著他!
日子如水……
接著就是兜兜的周歲,過了之後,兩個孩子……按照鴻雁的說法,仿佛晚上都能聽到小郎君和小娘子的骨頭在作響。
「這是竹筍呢?」
蘇荷饞了,「夫君,你說帶我們出去野炊的。」
她覺得自己的手藝應當還在,弄一個不冒煙的灶沒問題。
說著她就給衛無雙使眼色。
當著我的面弄鬼,這拋媚眼拋的這般明顯,真當我是瞎子?
賈平安乾咳一聲。
「裝什麼裝?」衛無雙秀眉微微皺著,一雙好看的眼睛裡都是不屑,「不就是想去大慈恩寺為兩個孩子祈福嗎?說了就是。」
蘇荷嘿嘿一笑,「可還得要去曲江池,這一來一回的……」
「那就兩日。」
兩個婆娘在默契的聯手演戲,賈平安拍板。
「夫君真好!」
蘇荷笑的很甜。
賈平安看看床榻,「兜兜呢?」
蘇荷回身,「咦!兜兜呢?」
衛無雙跪在床榻上,身體前俯,「在地上。」
賈平安繞過去,就見閨女坐在地上,正在摳地板玩。
「蘇荷!」
賈平安是真的怒了,「看看你丟三落四的,這次把孩子都丟了,若是在外面怎麼辦?」
這個婆娘真的不讓人省心。
「還是無雙好。」
他覺得自己可以利用一下競爭機制,經常誇讚一下大老婆,刺激蘇荷積極向上。
「阿娘!」
賈昱跌跌撞撞的來了,衛無雙單手拎起他,讓他趴在自己的腿上,爬開尿布,「沒尿。」,然後再拿了手巾放在賈昱的鼻子那裡,冷冷的道:「擤!」
賈昱用力,衛無雙隨手擦了,就把孩子丟地上。
一連串動作乾淨利落,而賈昱的反應也堪稱是輕車熟路,熟悉的讓賈平安心痛。
這……
「你就不能輕點?看看孩子的鼻子……」
賈平安抱起了賈昱,覺得自家兩個孩子都是倒霉蛋。
衛無雙皺眉道:「夫君你說男娃要磨礪……」
可我的崽被你當做是桌子了啊!
你就不能溫柔些?
賈平安無言以對。
但兩孩子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老娘。
當晚賈平安就狠狠地懲罰了兩個婆娘,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神清氣爽。
李大爺,多謝了。
那個藥方……
賈平安悄然去了書房,把那個藥方抄寫了一遍,用的是最好的紙,起碼……保管好能保存到五百年後吧?
到時候他的子孫成立一家藥廠,專門生產這個『華夏威哥』,嘖嘖!發達了。
賈平安的心情很美好,到了百騎後,見明靜看著購物車一臉苦大仇深,就問道;「這是遇到什麼東西了?」
明靜糾結的道:「西市來了個胡商,說是大食那邊流行熏蒸,能美顏,用什麼……好油,還得用處子來磋磨。」
這不就是馬殺雞嗎?
不,大寶劍。
賈平安看著她,「忽悠的。」
現在的馬殺雞真心風險大,明靜這么小胳膊小腿的,去了說不得就會躺著出來。
「假的?」
「不假,不過你若是真想,我也能做。」
賈平安後世和女友互相按摩,早就琢磨出了一整套大寶劍的手法,讓女友高呼內行。但後來賈師傅發現女友在裝傻,為自己按摩時出工不出力,就等著自己出手……
竟然還能有這等便宜?
明靜歡喜,「還請武陽侯出手。」
「真假?」
賈平安覺得明靜真豪放。
明靜冷笑,「說的和真的似的,一動真格的就裝傻。」
「誰裝傻了?」
賈平安覺得這女人不識好歹,「那就上手?」
明靜起身,「誰怕誰?」
賈平安淡淡的道;「脫!」
明靜雙手抱胸,目光警惕,「你想幹啥?」
你覺著你的容顏值得我覬覦嗎?
賈平安平靜的道:「大食馬殺雞就是這個套路,脫光。」
擦!
「非禮!」
幾分鐘後,賈平安滿頭黑線的罵道:「你去問問是不是?」
程達等人站在外面,一臉無語。
明靜怒,「那個大食油說是第一次來長安,我是第一個去打聽的,你何從知曉?」
呵!
前世別說什麼大食油,就算是天竺神油賈師傅也知道啊!
「請便!」
明靜今日真的怒了,親自去核實。
賈平安拿起消息看,程達等了半晌,勸道:「武陽侯,明中官的脾氣不好,但對咱們還算是不錯。若是換人……怕是日子難過啊!」
這個也是。
「罷了,回頭不羞辱她。」
程達覺得賈師傅有些不要臉,「武陽侯難道去做過?」
你這個老不要臉的甩屁股,賈平安淡淡的道:「許多事其實都是誘惑。男女之間為何?不外乎五感,鼻,嗅異性之體息……」
不知何時,外面圍了一圈百騎,開始大伙兒都在笑,現在卻聚精會神的聽著。
「味,異性之味也!」
外面有人低聲道:「此舌之功也,武陽侯言簡意賅,佩服!」
「觸,手感也!」
「聲,異性之聲。」賈平安覺得自己在開科普課,「譬如說蛙類,譬如說鳥類,到了求偶的時節就會發出聲音,吸引異性。」
「形,異性肉體之美也!」賈平安嘆息,「其實五感聚攏都是空。」
程達在暗自背誦,覺得自己今日算是上了一課,聞言詫異,「武陽侯此言何意?五感為何為空?」
外面有人說道:「武陽侯說的五感,我就覺得舒坦。」
你們的段位不夠啊!
賈平安覺得自己遲早會成為大唐首席渣男培訓師,「你等看豕,看牛羊可會動心嗎?」
「不會!」
「……」
武陽侯說這個作甚?
賈平安說道:「這便是造物主的神妙,到了那個時候,就自然會發情,看到異性就覺著……」
這是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解析男女之間的動情原因。
眾人一臉吃翔的噁心。
「不是發乎自然嗎?」
「是啊!男女之間就該是發乎自然。」
「……」
明靜回來了。
「明中官回來了。」
「明中官,如何?那大食油可是正經的?」
明靜面色難看,進來後罵道:「一進去就有胡女來迎,說什麼貴客要什麼服務,我一看什麼油什麼油,就隨便選了一個,誰知道……一上去竟然是赤果胡女。」
賈平安嘆息搖頭。
明靜拱手,「今日幸虧武陽侯提點,否則我就要上當了。不過為何嘆息?」
「其實,這等時候不該赤果,所謂遮遮掩掩,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連這個道理都不懂,這家生意不會太好。」
這個渣男!
程達看著明靜,「明中官……」
明靜點頭,「武陽侯所言不差。」
武陽侯竟然這般……未卜先知?
眾人不禁為之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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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雷洪嘆道:「我只知曉該如何,卻不知原來男女之事中竟然有這等奧妙,武陽侯可謂是我的先生。」
「男女竟然和那等獸類一般?」
包東摸摸身上,雷洪問道,「你摸什麼?」
「我摸身上可有毛。」
賈平安覺得過猶不及,就走了出來,和地主老財般的罵道:「不用幹活的嗎?」
眾人作鳥獸散。
身後,明靜贊道:「武陽侯果然是深藏不露。」
我特娘的……
很潔身自好好不好?
一個百騎進來,「武陽侯,那梁端帶著兩個小妾出門了,說是去長安食堂。」
寵妾滅妻也就罷了,可若非邵鵬的面子,上次賈平安哪裡會出手?
「我去巡街。」
一聽到巡街,明靜就沒好氣的道:「你若是去巡街,回頭我就去你說的馬殺雞!」
程達有些神不守啥,晚些正色道:「武陽侯多半是回家了,如此我去巡街。」
「老程你果然勤勉。」
「我該做的。」
程達笑眯眯的出了百騎,一路去了明靜說的那個什麼大食油店鋪。
「見過客人。」
迎接的胡女身上帶著異域香味。
程達板著臉,「我只是來看看,批判一番。懂不懂?」
胡女心領神會,「裡面有更多……」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