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英俊的好處
御史今日來之前就信心滿滿,他甚至還去楊德利那裡挑釁了一番。當然,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並未說自己今日入宮仗彈的內容。
他想過了賈平安的應對方法,想了許多種。
可特娘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是……
——陛下,臣長得太帥了,那王悅榮一見臣就被迷住了,隨即就給臣通風報信。
他想質疑。
可看看賈平安的臉。
英俊的讓他自慚形穢。
李治的眼皮子在跳。
從未有臣子這般自吹自擂,說自己英俊的讓對手的女管事為之傾心,隨後做了他的內應。
「王悅榮此舉對臣有恩,臣若是坐視她為奴,臣……」
賈平安黯然,「於是臣就在抄家的那一日去把她要了來,安置在城外的莊上。陛下,臣若是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滅口更好!」
御史心中一急,「陛下,柴令武謀逆,賈平安此舉隱含深意,臣以為當嚴查!」
賈平安怒了,「她就在莊子上,從進了莊子到如今,她從未踏出莊子一步,這是哪門子的深意?她有何才幹,值當我把她丟在城外?」
御史冷笑。
賈平安想豎個中指,但這裡人太多。
李治淡淡的道:「賈平安退下。」
「陛下!」
我特麼冤枉啊!
但這事兒也怪他自己,本以為把王悅榮丟在城外莊子上就萬事大吉了,可卻被人翻了出來。
誰在陰我?
賈平安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長孫無忌依舊平靜。
李義府呢?
春風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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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
賈平安告退。
但好消息是皇帝並未定罪,否則就該讓他待崗在家等候處置。
賈平安急匆匆的回到了百騎,叫了包東來,「去我家中,讓人去城外的莊子上查最近可有人去過。」
這事兒絕壁是有人在背後給了他一刀子。
誰有嫌疑?
他仔細想了想。
大唐的莊子和坊市差不多,陌生人出入都會被關注。那些人若是想查清王悅榮的事兒,定然會留下痕跡。
「包東!」
賈平安叫住了包東,「不必去了。」
此刻派人去,不管說了什麼話,都會被視為對口供。
他仔細思忖著。
這事不對勁啊!
賈平安眯眼,「誰能查清?憑空就能知曉她的底細,難道你還有偵察機?」
他突然笑了起來,就像是春風般的。
……
李治下朝,吩咐道:「讓沈丘來。」
他徑直去了武媚那裡,路上沈丘趕來。
「你去城外賈家的莊子,拿了那個王悅榮問話。」
到了城外賈家的莊子時,王悅榮一臉解脫的道:「從柴家出來之後,奴一直在等著這一刻。」
她隨即被帶進了宮中。
王悅榮沒想到竟然是皇帝親自問話。
「柴令武留下了什麼?」
王悅榮苦笑,「陛下,奴早就被柴令武撇在了一邊。」
「為何?」李治看著她,神色冷漠。
王玉榮欲言又止,「一次……就是在終南山時,奴發熱說胡話,說……」,她的臉紅了,「奴說喜歡武陽侯。」
李治的眉皺了起來,看了沈丘一眼。
沈丘說道:「陛下,先前武陽侯並未派人去城外。」
這算是聰明人!
「你原先在柴令武那裡做什麼?」
皇帝哪怕是到了今日依舊在忌憚柴令武等人……王悅榮說道:「奴原先在府中做事,開始被派去高陽公主那邊……勸說蠱惑公主對陛下不滿。」
李治的眸色冰冷。
「帶出去。」
李治起身,「去高陽府上。」
皇帝許久未曾出宮了,百騎和千牛衛一陣忙亂。
賈平安帶隊在皇宮外等候。
李治被千牛衛們簇擁著出來,看了賈平安一眼。
……
「公主!」
「何事?」
高陽正在揮墨作畫,侍女進來,「陛下來了。」
「他來這裡作甚?」
高陽丟下筆迎了出去。
「皇帝怎麼來了?」
李治笑道:「今日事少,朕想著出來轉轉。」
二人進去,李治問道:「可還記得當年的柴令武和巴陵?」
「記得。」
高陽怎麼不記得。
若非小賈,那一次她就過不去了。
李治微笑,「當時記得柴令武在蠱惑你……」
他看了高陽一眼。
「是巴陵乾的。」提及這個高陽就怒不可遏,「經常和我說什麼……為何爵位不在這邊,皇帝不公什麼的。」
李治眸色微動,「柴令武可蠱惑過你?」
「他和我沒說過幾次話。」高陽覺得皇帝傻了,「就弄了個王悅榮,不時來勸說蠱惑一番……」
李治的目光深沉。
高陽突然笑了,「那個王悅榮說的乾巴巴的,聽著就沒興趣。」
皇帝眼中的深沉漸漸散去。
「那個王悅榮如何?」
這個姐姐一直都是個沒腦子的,至少在面對他的時候如此。
「那是個蠢笨的!」高陽笑了起來,一臉不屑,「還敢覬覦小賈,也不看看自己的臉!」
晚些皇帝出去。
「讓賈平安來。」
賈平安被叫到了皇帝的身邊。
「當年為何護著高陽?」
呃!
這個事兒太久了吧?
賈平安想了想,「當時臣去了公主那邊查事,公主怒了,抽了臣一鞭子……」
「那不該惱火嗎?」李治問的雲淡風輕。
「那時候臣是很惱火。」那時候的賈平安覺得高陽活該倒霉,「可回過頭公主卻賞賜了臣黃金。臣那時候才知曉,原來公主就是一個……直來直去,性子爽利的女子。」
「後來公主也曾幫過臣,臣這人萬般壞處,但有一點,別人幫過臣,那麼就該記住。」
李治沒有再說話。
回到皇城,杜賀來求見。
「郎君,王悅榮被帶走了。」
杜賀一臉擔憂。
「無需擔心。」賈平安說道:「此事應當無大礙。」
柴令武的事兒過去了許久,今日被人翻出來,李治的反應附和一個帝王的身份。
李治先是令他自辯,隨即令人拿了王悅榮,這是要問話。
若是問出了事兒,或是猜忌心發作,那麼賈平安此刻大概已經身處大牢里了。
而後皇帝來了高陽家,也僅僅是坐了十分鐘不到就離去。
這是來問話的!
問什麼?
當然是當年高陽所知關於柴令武的事兒。
羔羊的回答一定是讓李治頗為滿意,所以才會有了最後的問話。
但他還需要做些什麼。
彈劾的消息已經傳出來了。
「你竟然收了那個女人?」
明靜一臉不敢置信。
「男人……」
呵!
賈平安皺眉,「又有錢了?」
「窮。」明靜憂鬱的道:「最近窮的狠了。」
「給你出個主意。」賈平安一本正經的道:「你以前買的那些東西既然用不上了,那就折價賣掉,如此豈不是又有錢買東西了?」
是啊!
明靜不禁心動。
「如此你今日買,明日賣……」
就是個棒槌!
賈平安想到了後世的閒魚。
賈平安去尋老許。
「許公,原先柴令武一家子都弄哪去了?」
許敬宗很忙,一邊看文書一邊說道:「男的流放,女的為奴。」
「那些僕役的去處可有記錄?」賈平安湊過去看了一眼,是國子監的文書,說是最近日子難過,請增加撥款。
「你尋廖全去問問,就說是老夫讓你去的。」
老許很夠意思,賈平安就指點了一下,「許公,這是在哭窮。」
「是啊!」老許放下文書,「這才年初呢!不過陛下這幾年對國子監諸學都有些冷淡,肖博這是想借著要錢來讓陛下關注?」
老許多年的政壇奸臣果真不是白給的。
但賈平安卻發現此事有些問題。
「許公,看看他這個……修繕校舍……」賈平安覺得很好笑,「國子監的校舍據我所知還算是不錯,這個名頭……弄不好就是變相給那些助教發錢。」
「嗯?」
許敬宗抬頭,「不能吧?」
你高估了那些人的節操!
「許公你若是不信只管去查問。」
賈平安準備去尋廖全,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許公,若是被我猜對了,可否給算學撥些錢?」
許敬宗隨口道:「此事好說。」
成了!
賈平安去雍州州廨尋了老許的鐵粉廖全,查到了幾個當年柴令武和巴陵身邊女管事的去向。
「包東!」
賈平安回到百騎就大張旗鼓的召集人手。
「去查這些人,問話。」賈平安說道:「就問當年王悅榮的處境,問清楚。」
明靜給他一個眼色,賈師傅視而不見。
賤人!
明靜低聲道:「你這般大張旗鼓……就是公器私用。小心被人彈劾。」
「就是要大張旗鼓!」
晚些,消息就到了王琦那裡。
「他竟然派人去查此事?」
周醒歡喜的道:「這是公器私用,王主事,這是機會,彈劾他!」
陳二娘看了他一眼,那種『你的智商讓我感動』的眼神激怒了周醒,「你這是何意?」
王琦嘆道:「賈平安不蠢,他這般做,多半就是故意的。」
這個蠢貨,還敢覬覦老娘!
陳二娘真想一巴掌把周醒抽個生活不能自理。
「不過此事他脫不開。」王琦淡淡的道:「私藏逆賊的家僕,不管是動了色心還是什麼,賈平安都逃不脫猜忌。」
陳二娘心中暗嘆。
……
「相公。」
小吏進了值房,行禮後說道:「相公,賈平安令人去查當年柴令武府上那些管事。」
李義府微笑道:「他這是病急亂投醫,卻不知陛下對此等事的忌諱。」
小吏疑惑的道:「可賈平安依舊在百騎。」
「那是因為陛下需要說服皇后。」李義府淡淡的道:「畢竟是姐弟相稱,陛下好歹得給皇后一個台階。隨後自然會出手。」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笑的格外的開心,「李勣和我不大對付,去,把這個消息透給他。英國公府和賈家交好,李敬業稱賈平安為兄長,如此讓李勣也焦慮一番。」
小吏出去,身後傳來了冷笑聲,「有仇不報……非君子!」
李勣那邊還沒反應,新城那邊就派人來問話了。
來人是新城的心腹女官黃淑。
黃淑二十多歲,看著很是凶神惡煞。
「公主說武陽侯為何這般無謀,行事衝動,事情沒做好就……」黃淑突然改口,「奴還是說公主的原話吧。」
怎地,這般說了不解恨?
黃淑冷著臉,「小賈行事曆來穩妥,這是飄了?還是說被嚇壞了。若是被嚇壞了,讓他安心,最多是去西域轉一圈就能回來。若是飄了,回頭飲酒,試試他的酒量。」
果然是好兄弟的口吻。
關鍵是新城通過黃淑傳遞了一個重要信息:這事兒你別急,後續兄弟為你進宮做說客。
好兄弟!
黃淑回到了公主府交差。
新城微微蹙眉,「小賈如何說。」
「武陽侯說沒事,此事就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新城沉吟著。
「那個王悅榮難道當初在柴家有些問題?小賈這般大張旗鼓的去查……可依舊不能消除皇帝的疑心。」
黃淑點頭,「公主說的對,那武陽侯很是篤定,不,是太過自信了。」
「男人都這樣。」新城捂嘴打個哈欠,「此事弄不好皇帝就會嚴懲他,準備一下,我進宮。」
黃淑勸道:「公主何必為了他折損情面呢?」
「小賈也幫過我。」新城起身捶捶腰,「那些人靠近我多是為了我和皇帝親近,想讓我在皇帝那裡為他們說好話。也有人垂涎我的美色……」
黃淑想了想,「武陽侯倒是從未關注公主的相貌。」
「高陽也是美人。」新城笑道:「我和小賈倒像是好友,我能和他說那些話,他有時也和我發牢騷,直言不諱。」
她一路進宮。
到了殿外,新城說道:「去稟告一聲。」
王忠良笑道:「公主來了,哪裡要什麼稟告,只管進去。」
新城頷首。
「……武陽侯令人去查了那幾個柴家的管事,都能作證當初王悅榮被疏遠了。」
沈丘的效率不錯。
李治看到了妹妹,就點點頭,然後問道:「是什麼緣故?」
沈丘壓壓鬢角的長髮,有些惆悵,「當初在終南山時,王悅榮病了說胡話……說喜歡武陽侯。」
李治的眼中多了釋然,說道:「如此……罰賈平安一萬錢,王悅榮放回去。」
竟然就這麼解決了?
新城一怔。
小賈這是故意大張旗鼓的讓人去查此事,這是姿態,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圖謀。
而皇帝卻關注的是王悅榮的那句話。
她竟然喜歡小賈?
「新城來何事?」
李治含笑問道。
「聽聞最近太子好玩,我來看看。」
「太子好玩?」李治不禁大笑,「哈哈哈哈!」
王忠良吹捧道:「陛下不知,太子殿下做事有板有眼的,昨日說是來給陛下問安。天麻麻黑,隨從說等天亮了再來,殿下卻不肯,說好男兒要說話算數……」
「哈哈哈哈!」
李治笑的很是暢快,「去吧去吧,太子如今在皇后那邊,晚些朕過去,一起用飯。」
……
「相公,宮中有人去了百騎。」
李義府抬頭,「這是陛下出手了,去盯著。」
消息來的很快。
「相公,陛下說武陽侯行事不檢,罰一萬錢。」
「一萬錢!」
李義府的眉頭皺著,「沒有其它處罰?」
小吏搖頭,「就是這個。」
李義府看著手中的文書,微笑道:「老夫知曉了。」
等小吏出去,李義府雙手用力,嗤拉一聲,把文書撕成兩半。
他的眼中多了恨色,「賤人,當初和許敬宗在一起就對老夫頗為不滿,還在皇后那裡說老夫的壞話,老夫若是不弄死你,終究意難平!」
李義府氣喘吁吁,「許敬宗並無廢后的功勞,皇后卻誇讚有加,定然就是你這個賤人為他籌謀……」
他和許敬宗是競爭對手,許敬宗人稱奸臣許,而他被人稱為笑裡藏刀,堪稱一時瑜亮。但許敬宗這幾年卻蒸蒸日上。
二人之間較勁,李義府把臉都不要了,甘當皇帝和皇后的狗,他認為自己此次算是壓制了許敬宗。
可皇帝和皇后對許敬宗的態度卻依舊,皇后上次還賞賜了許敬宗,說他行事穩妥。
什麼穩妥?
那個蠢笨的許敬宗,若非賈平安相助,上次就過不去了。
帝王的心腹有數,你上去了,別人自然就會被排擠。
許敬宗目前就是他最大的對手。
「相公。」
小吏進來,「相公,家人求見。」
一個家僕進來,等小吏出去後,低聲道:「阿郎,認出王悅榮的那人該給多少錢?」
李義府淡淡的道:「折半。」
「相公。」小吏去而復返,「那個王悅榮被放出來了。」
李義府冷冷的道:「那人……賞他一頓酒食,讓他滾蛋!」
家僕出去,李義府問道:「可知為何被放了?」
小吏苦笑,「雍州那邊有人傳話,那王悅榮當年喜歡賈平安,因此被柴令武疏遠。」
呯!
李義府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只覺得荒謬之極,「竟然能如此?」
小吏點頭,「賈平安是很英俊。」
……
刑部,周醒急切的道:「王主事,此次咱們也算是立下大功了吧?相公那邊可能給咱們升官?」
從進了刑部之後,周醒才知道原來為官竟然有那麼多好處,恨不能一夜之間就混個刑部尚書。
他坐立不安,王琦見了皺眉,「喜怒不形於色,這才是為官之道,你這般就算是讓你做了我的位置,依舊是沐猴而冠。」
周醒心中不服氣,剛想辯駁,卻瞥到了案幾下的針線,不禁打個寒顫。
「王主事。」
陳二娘進來了。
「賈平安被罰一萬錢。」
呯!
周醒一拍案幾,「一萬錢,賈平安哪裡差這一萬錢,陛下這般處置他,分明就是認為他無罪。為何如此?」
王琦在深呼吸,右手捏著針,緩緩說道:「去問。」
「此事我已經問清楚了。」
陳二娘欲言又止。
「那為何不說?」王琦的眼中多了血絲。
陳二娘的眼中多了些憐憫之色,「王悅榮當年偷偷的愛慕賈平安,說胡話時被人聽到,由此被柴令武疏遠。」
周醒怒,「那王悅榮為何愛慕他?」
陳二娘淡淡的道:「因為賈平安英俊……多才。」
王琦手中的針往下一戳,大腿刺痛。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