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蘇荷:有本事你就打我
目送著馬車遠去,賈平安問道:「那錢華在何處?」
包東說道:「今日在上課。」
差點把人弄死,竟然還有心思去上課,這心大的也沒誰了。
不,是視若無物。
小舅子挨了這一下,身體不說,精神上也萎靡了許多,這不報復回來,我的臉還要不要?
「誰主持的?」
「叫做陳鳳文。」
「把他叫出來。」
賈平安一路到了學堂的外面。
「陳鳳文,家裡有事尋你!」
包東喊了一嗓子。
斷眉的陳鳳文晚些出來,見到包東不認識,就疑惑的道:「你是……」
包東笑道:「你家裡人請了我來傳話……」
二人一路到了外面,陳鳳文看到馬背上的賈平安,以及簇擁他的那些百騎,心中一個激靈。
「百騎?」
賈平安用馬鞭指著他,「我的事多,簡單些,誰要弄蘇香?」
陳鳳文愕然,「你是……」
「武陽侯問你話,說話!」
包東按著刀柄,獰笑道:「但凡半個不字,回頭弄死你!」
陳鳳文顫聲道:「是……是錢華。」
「為何弄他?」
百騎,不,賈平安為何為蘇香出頭?
難道是親戚?
不對,聽聞賈平安乃是從鄉下地方來的,而蘇家好幾代人都住在長安城中,兩家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或是……蘇家的誰?
但不管是誰,錢華怕是要倒霉了……陳鳳文暗自慶幸自己並未出手,「錢華以前和蘇香動過手,蘇香打不過他,最後一腳踢在他的下身……」
「為何下狠手?」
小舅子看樣子也是個老陰比啊!
只是遇到動手就麻爪了。
「這個……」
陳鳳文遲疑,賈平安淡淡的道:「莫要考驗我的耐心。」
幾個百騎上前一步,氣勢驟然凌厲。
陳鳳文被嚇的肝顫,「錢華說只要不死就行。」
賈平安指著他,「此乃從犯,念在配合的份上,五棍,包東動手。」
陳鳳文想求饒,包東冷冷的道:「武陽侯心慈手軟,趴牆上去!」
陳鳳文趴在牆上,渾身顫慄。
包東拎著連鞘長刀,用力抽打。
「嗚!」
陳鳳文知曉自己不能叫喊,就咬住了衣領。
五下抽完,賈平安吩咐道:「晚些你去尋錢華,就說依舊作詩贏女妓,就在……曲江池。」
這是要做什麼?
陳鳳文不敢想,也不敢問。
他回去,晚些課間時尋了錢華。
「賭女妓?好!」
陳鳳文把那日在場的都叫了。
錢華納悶,「下午還得上課啊!」
說話間,先生走了進來,一臉威嚴,「老夫生身體不適,今日你等各自回家自習。」
自習,那不就是放羊嗎?
眾人歡呼,隨即一群人都往曲江池去了。
「女妓在哪?」
到了昨日的地方,亭子裡坐著十餘男子,女人一個也無。
陳鳳文悄然退開。
亭子裡一個男子招手,「都進來。」
眾人進去,有人訝然,「竟然是武陽侯!」
「緣分吶!」賈平安笑道:「聽聞你等喜歡以詩會友,賈某也心癢難耐,這不,今日便尋了個由頭,可否?」
嫉妒心產生於接近的階層,當雙方的距離大到讓人絕望時,嫉妒就會漸漸淡去。距離越大,嫉妒越少。
所以學生們都歡喜的應了。
陳鳳文悄然指指錢華。
「你是錢華?」
錢華沒想到賈平安竟然知曉自己的名字,不禁受寵若驚,「是,學生正是錢華。」
賈平安微笑道:「如此,今日我便與你賭一把,誰的詩好,誰贏女妓。輸了,便跳下去,從此處游到對岸。」
瞬間錢華面色大變,「你……你和蘇香是何關係?」
賈平安大馬金刀的坐著,「如此便開始了。你等今日上課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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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
錢華面色慘白。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今日先生說了諸葛亮之事……」
「那便以此為題。」
這特娘的太機智了!
賈平安不禁給了小機靈鬼陳鳳文一個讚賞的眼神。
「我不參與!」
錢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退避三舍。
賈平安號稱詩才無雙,我這樣也不算丟人吧。
想不參與就不參與?賈平安淡淡的道:「賈某請你作詩,你竟然拿大……誰聽到他說不參與了?」
有人想證明,可看到陳鳳文默然的模樣,心中一顫。
這是要為蘇香報仇的架勢啊!
我上去豈不是炮灰?
為了錢華炮灰值得嗎?
眾人沉默。
錢華絕望,「你不能這樣。」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賈平安起身,背對眾人,看著水面吟誦著,「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好詩!」
外面有遊人路過,不禁大聲誇讚。
「是武陽侯在作詩。」
「難怪!」
我這般身負大名,以後會不會成為籠罩在有唐一代詩人們心頭的一塊巨石?
賈平安不禁覺得有些飄飄然,「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外面圍攏了不少人,有女子低聲道:「這兩句讓人不禁為之神往,果然是武陽侯!」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格外的高大。
這便是看偶像的心態。
最後兩句會如何?
一般的詩到了中間就氣勢驟然一盛,隨後結尾難以為續,只能平緩收場,這也是許多詩前面讀來讓人擊節叫好,最後兩句卻讓人憋悶的原因。
賈平安的衣裳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好似在思索,還伸手輕輕拍著身邊的柱子。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外面鴉雀無聲。
這首詩前面近乎於平緩的描述著景致,接著大浪驟然而起,而且一浪高過一浪,最後兩句更是讓人唏噓不已,更是擊節叫好不已。
「齒頰留香!」
一個婦人掀起羃?,贊道:「今日奴一念起,於是出遊曲江池,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武陽侯作詩,一首詩令奴不虛此行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這兩句被那些人反覆吟誦著。
賈平安回身,眼中有譏誚之色,「錢華,該你了!」
錢華目光轉動,竟然是準備退出去。
外面有兩個百騎,正獰笑著。
「此路不通!」
「有本事就跳水!」
那日蘇香絕望的場景再度上演。
賈平安淡淡的道:「賈某很公平,晚些兩首詩就放在外面,請遊人鑑賞。」
錢華目光閃爍,「武陽侯,我……我認輸!」
我主動認輸了,你總不能強行把我弄下水吧?
「都聽到了?」賈平安笑吟吟的。
「是!」
眾人點頭。
賈平安指著水面,「是你自己下去,還是我送你下去?」
錢華吸吸鼻子,「武陽侯,你我無冤無仇……」
外面有個男子突然說道:「武陽侯以勢欺人,這也太過了吧?」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不懂我與他的恩怨,你摻和個什麼?」
男子冷笑道:「不平之事,為何管不得?」
賈平安突然發現此人眼熟,就上前一步,「你好生眼熟,我想想……對了,上次上官少監在此宴客,請了賈某來作詩,你不就是其中的一個?
記得你當時出言譏諷賈某,後來賈某一首詩之後,你掩面而去。今日這是又活過來了?」
眾人看著男子,不禁訝然。
原來還有個頭鐵的?
男子冷笑道:「你顧左右而言他,今日我在此,卻容不得你欺凌弱小!」
賈平安不禁樂了,「撒比,你可知他做了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想出來偷襲賈某,武德呢?那日你在賈某的面前丟盡臉面,今日再讓你顏面全無又如何?」
他微微頷首,包東出來聲說道:「此人名叫錢華,昨日與同窗在此作詩,最差的一人跳水游到對岸……」
眾人不禁縮縮脖頸。
「這麼冷的天下水,這是存心要弄死人啊!」
錢華面色煞白。
「錢華與其中一人有夙怨,趁機污衊他的詩最差,一腳把他踹入水中,如今那人在家昏迷不醒。」
賈平安把蘇香那首詩吟誦出來,最後說道:「所謂人善人欺天不欺,賈某聽聞此事,卻是見不慣,要為那人做主!」
「武陽侯正氣凜然!」
「這是路見不平啊!」
「那人不知情還跳出來想趁機讓武陽侯沒臉,誰知道沒臉的是他自己,笑死人了。」
男子掩面而去。
「哎!慢些!」賈平安笑著喊道:「前面有人!」
男子低頭狂奔,哪裡肯信。
呯!
他一頭撞到了一個壯漢,壯漢屁事沒有,他被反彈了一下,摔在地上。
亭子裡頓時一陣大笑。
回過頭,賈平安盯著錢華,眼中多了譏諷之色,「還等什麼?」
錢華發現自己走投無路,就衝著陳鳳文喊道:「鳳文,救我!」
我特娘的屁股至今還在劇痛中,哪裡敢救你!
陳鳳文默然。
那些同窗個個低頭。
「今日賈某在此,誰敢救你?」賈平安就像是個惡霸般的,看著眾人問:「誰想救他?」
小舅子人不錯,這次被欺負後,以後在學堂里地位怕是會很尷尬。如此賈平安就間接為他立威。
「誰?」
無人敢出頭。
我特麼就是個惡霸啊!
賈平安倍感舒爽,「弄他下去!」
「救命!」
錢華四處躲,被包東一腳踹了下去。
落水後,錢華卻聰明,馬上往岸邊游,可這裡的岸邊滑溜,幾次都上不來。
他面色鐵青,在迅速失溫。
賈平安估摸著差不多了,起身道:「回去!」
等他走後,才有交好的學生去把錢華拉了上來。
「啊湫!」
錢華被凍的渾身僵硬。
「趕緊送去就醫!」
……
賈平安依舊早退。
「郎君!」
蘇荷一直在等著他。
「這都成望夫石了啊!」
蘇荷點頭,「是呀!夫君,那人可倒霉了?」
「那人今日不小心落進了曲江池裡,怕是也會和二舅兄一般。」
蘇荷不禁喜翻了,「夫君真厲害。」
衛無雙從外面進來,「夫君不知,她今日非要給阿福洗臉,阿福躲都躲不顧,自家挺著個大肚子……」
蘇荷一怔,「無雙你難道不洗臉的嗎?」
這是魔法攻擊……
衛無雙看著她,想看看是有意還是無意。
那雙杏眼裡全是認真。
衛無雙怒,「貓狗哪裡需要洗臉?你見誰家的貓狗洗臉了?」
蘇荷拍案幾,「我家的,從小我就給它們洗臉!」
蘇家的貓狗真可憐!
邊上的三花和鴻雁相對一視,生出了同情心來。
衛無雙拍案幾,「貓狗髒了會自己弄乾淨,哪要你多管閒事!」
蘇荷氣,鼓起臉,「我家的就要洗,不然髒兮兮的你也和它們一起睡?」
她回身,「夫君,無雙和髒兮兮的貓狗一起睡。」
趕緊嫌棄她吧!
衛無雙咬牙切齒的道:「等孩子生下來,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我不管!」蘇荷得意的道:「能得意一日就是一日,等生了孩子……定然是個兒子,到時候讓他來保護我!」
賈平安準備開溜,衛無雙在被氣死之前轉換了話題,「夫君,那事如何?」
「這還用得著問?」賈平安心想你夫君我豈會讓那等人繼續嘚瑟?
「今日天氣不錯,我便在曲江池邀人作詩,那錢華竟然不自量力要和為夫賭,為夫作詩一首,他便認輸了。所謂願賭服輸,他自家跳進了水裡,如今怕是在某家醫官里瑟瑟發抖吧。」
竟然是這樣?
蘇荷甜笑道:「夫君詩才無雙。」
「這個馬屁不夠好!」賈平安板著臉。
蘇荷挽著他的手臂,「夫君俊美的讓我怦然心動。」
擦!
這話說的如此的自然,讓賈平安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衛無雙在笑。
「無雙!」
蘇荷衝著她諂笑。
從虛榮心中清醒過來的賈平安問道:「這是為何?」
衛無雙捂嘴大笑。
「無雙!」
蘇荷急了,「千萬別說,回頭我請你修煉。」
賈平安乾咳一聲,「竟然還有事瞞著我?不像話啊!」
衛無雙笑的不行,喘息道:「先前她回來就說要感謝夫君,可不知說什麼話才能讓夫君心滿意足,就自家琢磨,一會兒說夫君俊美無雙,一會兒說夫君做菜無雙……」
「無雙!」
蘇荷尖叫起來,若非賈平安拉一把,多半是要和衛無雙拼了。
晚些午飯,蘇荷板著臉,誰說話都不管用。
生氣了。
衛無雙覺得她太小氣,也冷著臉。
這後宮開始冷戰了。
賈平安這才知道齊人之福不好享受。
「咳咳!蘇荷,為何生氣?」
他擺出了一家之主的模樣。
蘇荷鼓著臉,「無雙說話不算話。」
衛無雙冷著臉,「那是夫君。」
原來還要守密?
賈平安想起了後世寢室的臥談會,男的一邊天馬行空,總是覺得女生的話題會更文雅些,但後來據說女生的話題絲毫不比男生的差。
這兩個婆娘私下會說些什麼?
賈平安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燒。
「夫君又怎麼了?」蘇荷很氣,「我們的秘密為何要說出來?」
衛無雙雙手抱臂,「那夫君若是也有些話瞞著咱們不說呢?」
這二人從小就是好朋友,長大些一起進宮,再一起嫁給賈平安,堪稱是一生好基友的節奏。
所以她們之間才會有許多小秘密。
換了另外的女人,多半表面和氣,暗地裡互相針對。
要開戰了啊!
賈平安覺得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挑戰,就板著臉,「以後有話就說。」
「不行!」
兩個婆娘齊齊拒絕。
擦!
這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的節奏啊!
賈平安瞪眼。
蘇荷突然笑了,「夫君,我們自己說話好不好?」
衛無雙點頭。
當有人威脅到這對好基友時,瞬間她們就會統一立場,轟殺此人。
我這個夫君當的真是……憋屈啊!
晚上,賈平安一人去了書房睡覺。
蘇荷心中不安,就去尋了衛無雙。
「無雙,夫君沒來。」
「我這裡也沒來。」
「多半是生氣了,都怪你!」蘇荷坐在床上,一臉耍賴的模樣。
「怎麼辦?」
衛無雙也有些犯嘀咕。
「要不……明日咱們主動些吧?」
蘇荷點頭,「那你明日不可凶我!」
衛無雙黑著臉,「那你能不能有些腦子?」
「我過的這般快活,為何要腦子?」蘇荷理直氣壯的道:「夫君都說我這樣才是有福之人。」
「你就是能吃!」
「能吃是福!」
「我不想和你說話!出去!」
「我不出去!」
「放開!」
「不放,有本事你就打我,我兒子在看著呢!到時候他長大了為我報仇!」
書房裡,賈平安弄了酒菜在自斟自酌。
這幾日他忙碌的不可開交,此刻得了悠閒的時刻,倍感享受。
最近他對宮中忽略了些,也不知道皇后之爭如何了。
按照歷史……好像不遠了吧。
阿姐一旦封后,隨後就是李治最堅定的政治戰友,從此相伴而行。
而後二人不斷削弱長孫無忌等人的權柄,最後悍然出手,長孫無忌下台,小圈子散了。
其中阿姐定然出力不少,否則也不會在李治生病期間得以處置朝政。
二聖臨朝啊!
賈平安倍感期待。
「鴻雁!」
「郎君。」
鴻雁得意的進來,外面的三花冷笑一聲,覺得她得意的太早了。
「收了。」
賈平安隨即去洗漱,三花伺候。
鴻雁心急如焚,趕緊收拾了,然後急匆匆的趕去,賈平安已經走了。
三花淡淡的道:「郎君說我服侍的好!」
鴻雁的臉……垮了!
賈平安到了臥室外面,就聽兩個女人在嘀咕。
「其實夫君真的很厲害,無雙,那次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好兇,可夫君板著臉,她們都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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