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願意
百騎。
邵鵬站在窗戶邊,看著進門請罪的賈平安,淡淡的道:「為何這般急切?」
賈平安低頭,「某擔心黃瑤跑了。」
「一派胡言!」邵鵬的臉頰顫抖了一下,「長安城皆是坊市,但凡有陌生人進入,馬上就會追索,他能跑何處去?」
老邵挨了棍子,看樣子是有些痛啊!唐旭乾咳一聲,「來人。」
外面進來了兩個百騎。
情況不妙啊!
賈平安尷笑道:「校尉,某……」
「拉出去,十棍!」
我去!
賈平安被拖了出去,一根長凳趴著,接著開打。
——屁股肉要動,要學會挪動肉塊,輪換挨打。
「叫啊!」
邊上的包東在提醒。
打賈平安十棍,就是向小圈子表態:那小子就是個愣頭青,這不回來就被收拾了。
賈平安抬頭,「嗷……」
值房裡,邵鵬罵道:「咱替他挨了十棍都沒叫的這般慘。」
唐旭無奈的道:「陛下大概也不想打他,免得掃把星克人。」
「這便是他的免死金牌。」邵鵬有些小羨慕。
晚些賈平安進來謝罪。
「回家吧。」
這是給他提前放假了。
走出百騎,一路遇到的人都投以驚訝的目光。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皇城中的官吏都知道今日百騎的賈文書去門下省拿人,還打傷了門子,堪稱是愣頭青中的戰鬥機。
享受了一把被圍觀的待遇後,賈平安回到了道德坊。
楊德利見到他也有些驚訝,「坊正先前得了消息,說是你觸怒了長孫無忌。平安,咱們回華州吧,某種地,你做豆腐,能養活人。」
表兄的膽子還是太小了。
賈平安說道:「某在洛陽破壞了他們對英國公的謀劃,得罪了那些人,他們應當在準備報復。」
楊德利覺得表弟越發的野了,不禁想去想姑母匯報工作,「那就要老實些!」
表兄還是做豆腐,追求王大娘更有前途。
「表兄,在官場上,你越老實就越容易被欺負。」
呃!
楊德利兩眼露出殺機,「那就刺殺長孫無忌。」
「表兄你是真漢子!」
賈平安笑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做一件讓許多人都知道的事,這事得得罪那些人,如此他們若是敢報復,那就太明顯了。」
這是他的謀劃。而李治對舅舅的恨意在漸漸增加,以後他想起了今日之事,說不得就是個加分項。
但這樣還不夠保險。
作為一個穩重的現代人……
賈平安隨後去了長孫無忌家外面。
他手中拎著一個麻袋徘徊,把一個準備行賄的官員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門子見了就呸了一口,「我家不收禮!」
長孫無忌早就發財了,哪裡會受賄。
聲音吸引了不少人。
隨後有人看了一眼,我去!
「竟然是賈平安?」
他這是何意?
賈平安躊躇許久,這才悵然離去。
消息一散開,有心人把今日的事兒聯繫起來。
「陛下,賈平安去了長孫相公家外面,大概是準備賠罪,後來卻走了。」
「知道了。」李治心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路線圖。
少年莽撞熱血,出手門下省,隨後被百騎懲罰,大概是邵鵬還是唐旭告訴了他今日的不妥之處,賈平安有些惶然,於是就去送禮賠罪。
但少年顯然最後還是選擇了站在正義的一方。
不錯!
鄭遠東得了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勁。
「某這裡已經有了對付他的手段,相公,他這麼一送禮,卻不好動了。」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看著辦。」
他的事情很多,不但是朝政之事,還有小圈子裡的事兒。一個賈平安還不足以讓他重視。
鄭遠東皺眉,心想這事兒怎麼味道不對呢?
什麼味?
……
賈平安一招就卸掉了隱患,心情巨爽。
一進道德坊,他就看到了阿福在田野上撒歡。
一匹馬顯然是被它嚇到了,正在狂奔。
「阿福!」
咬死雞鴨還好說,家裡正好打牙祭,可若是把馬咬傷了……
「阿福!小畜生,趕緊回來!」
阿福回身看了賈平安一眼,悻悻的回來。
一隻大鵝從邊上嘚瑟的路過,長長的脖子一低,就啄了阿福不可描述之處一口。
阿福咆哮了一聲,側身看著大鵝。
大鵝還想再來。
我去!
賈平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阿福一巴掌拍倒了大鵝,隨後露出了利齒,一嘴咬去……
邊上看熱鬧的婦人喊道:「梁家的,梁家的,你家大鵝被阿福咬死了!」
「來了。」
一個婦人飛奔而來,見到被阿福咬著的大鵝後,就捂臉悲傷的喊道:「二郎!」
你還能下蛋?那我就能自己生孩子!賈平安臉頰顫抖,「照規矩賠錢!」
自從阿福在道德坊里撒歡開始,那些家禽都身價倍增,成了各家的一員。
賈平安一手拎著大鵝,一手拍打著阿福的腦袋回家。
第二天早起起來,兩兄弟在院子裡練刀。
「丑東西!」
隔壁的趙賢惠已經兩日沒寵愛過阿福了,心癢難耐。
阿福順著爬了上去,稀粥在等著它。
吧唧吧唧。
這女人大早上就敢勾搭阿福……
賈平安氣抖冷,楊德利卻很爽,「又能省一些了。」
鼓聲起,坊門開。
「賈文書慢些。」姜融殷勤的把賈平安送出了道德坊,回來後,手下的坊卒問道:「那賈平安得罪了長孫相公,怕是活不長了。」
「你懂個屁!」姜融得意的道:「賈文書去送禮了。」
「可不是沒收嗎?」
「沒收……可人情到了呀!」
……
禁苑內秋風蕭瑟,枯黃或是泛紅的樹葉隨風飄落。
「真美呀!」
包東搜腸刮肚,「某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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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了?」賈平安隨口調侃。
包東:「……」
前方一個熟悉的妹紙出現。
「賈文書!」
娃娃臉背著背簍招手,小虎牙看著真是可愛。
采蘑菇的小姑娘……
賈平安下馬迎過去,不由分說為她卸下背簍,吩咐道:「背著。」
這便是追求女人的法子嗎?
包東背起背簍,可娃娃臉壓根不看他一眼,而是衝著賈師傅笑了起來。
某怎麼像是舔狗,而賈文書像是那個什麼……高富帥呢?
一路到了感業寺,照例巡查了一番。今日賈平安甚至還和明空擦肩而過。
有些小激動啊。
回過頭,他衝著蘇荷使個眼色,二人悄然遁了。
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裡,賈師傅摸出油紙包,「小蘇啊!」
蘇荷背手,笑的眼睛彎彎,「在。」
「給。」
「呀!這是什麼?」
「鵝腿!」
那隻大鵝昨晚就被表兄給紅燒了,兩兄弟吃了個肚皮滾圓,好歹賈師傅還記得娃娃臉,留了一隻腿。
蘇荷熟練的背身蹲下,腮幫子鼓動……
「好吃嗎?」
「嗚嗚……好吃。」
吃完鵝腿,蘇荷和他坐在漸漸乾枯的草地上,雙手抱膝,把下巴枕在膝蓋上,目光中多了憧憬,「真美呀!」
這妹紙是在誇我俊美嗎?
賈平安笑了笑。
蘇荷把目光從那些秋日風景中收回來,「呀!忘記了一件事,昨日我回宮中,無雙說陛下想讓你去幹活呢!」
「幹什麼活?」賈平安脊背一寒,瞬間生出跑路的想法。
「說是什麼爪子很煩。」
爪子很煩?
賈平安伸手抓了幾下。
誰的爪子?
回去的路上賈平安又想脫崗,可迎面卻來了百騎。
「邵中官剛從宮中回來,賈文書,速去!」
來了!
賈平安知道是那話兒來了。
回到百騎,有人讓他直接去值房。
「進來。」
邵鵬的聲音聽著依舊平靜。
進去後,賈平安咧嘴一笑,「校尉,邵中官。」
「坐。」
邵鵬自己沒坐,因為屁股那裡還疼。
可賈平安卻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這讓他有些不解。
挨打神功是他首創,可賈平安這樣子分明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咱剛被召進宮中,陛下很親切……」邵鵬拱手,唐旭拱手,賈平安拱手,仿佛李治就在屋裡。
邵鵬放低了聲音,「長安很大,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很討厭,小賈,你和吏部郎中崔建交好?」
那個G里G氣的傢伙?
想到崔建的握手,賈平安不禁面露難色。
「咱在想,百騎要和山東那些人……」邵鵬把兩隻手合在一起,「那些人打壓山東門閥,而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這話小賈說的沒錯。咱們需要幫手,明白嗎?」
山東門閥一旦被壓制住,皇帝就少了牽制小圈子的力量。以其說山東門閥是盟友,不如說是皇帝暫時拉來助拳的炮灰。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李勣。
「陛下什麼都沒說。」邵鵬的聲音有些恍惚,「這都是咱做的決定。」
主動背鍋,這是下級必備的技能之一。
「此事要謹慎,但更要緊的是手段了得。」
邵鵬微笑著,就像是主持婚禮的主持人,「小賈,你的手段咱和老唐都看在了眼裡,頗為出色……小賈,你可願意……」
我想悔婚!
賈平安很想說不願意,但卻興奮的像是娶到了夢寐以求的女神,恨不能馬上洞房,興奮的道:「某願意。」
人生有許多抉擇,有的抉擇壓根就沒有給你選擇的餘地,只是冷冰冰的通知你:小伙,這事你必須要干。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微笑接受。
……
還有三天上架,存稿沒幾章,但依舊想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