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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議事廳大門突然被人粗暴推開。
一道憤悶而沙啞的聲音傳來:「幫主且慢,我不服!」
隨著話聲,四人抬著一副擔架垂首而入。
躺在擔架之人,不是溫長安是誰?
眾人眉毛微皺——
還要阻止?
身體完好無損時,尚且無力阻止,如今都殘成這樣了,又拿什麼來阻止?
打悲情牌?
靠鼻孔下面的懸河之水?
當真是身殘志堅吶!
……
張老黑更是怒火中燒,差點沒被一口惡氣憋死。
被打斷第三次了!
一而再,再而三,還有完沒完?
特麼真當老子是泥人不成?
就算是泥人,也還有三分火氣呢。
你溫長安此番若是不說出個一二三出來,直接丟出黑虎幫!你不是喜歡搞事麼?
天下如此之大,愛怎麼搞就怎麼搞。
我黑虎幫不提供場地!
……
付罷,張老黑冷冷地盯溫長安:「不服?說出你的理由!不妨思考好了再說,最好能說服本幫主!否則,我黑虎幫再不容你!」
溫長安聞之,蒼白的臉色,變得白裡透紅。
也不知是害怕所致,還是激動使然。
長吸一口氣,溫長安這才嘶聲道:「凌九霄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當不得一堂之主!」
「理由!」
張老黑兩眼一厲,冷冰冰地吐出兩字。
「肆意屠殺幫內兄弟。」
「屠殺?理由!」
張老黑的一張黑臉,瞬間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黑線。
顯然,他已經惱怒到了極點!
顧振興他們做過什麼事你難道不知道麼?
竟然打算反咬一口,來個死無對證!
……
聽得張老黑語氣愈發冰冷,甚至從他身上感覺到了輕微的殺氣,溫長安不敢再囉嗦,深吸一口氣,開始闡述自己的理由——
「短短三個多月,牛家三兄弟、於大勇、劉勇、顧振興等人先後死於凌九霄之手。這可是六條人命啊!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怎麼就下得了這般毒手?
此外,張樹山、李泉水等四人,也被凌九霄打穿了腦袋,成了生不如死的痴呆兒。
於大能、劉勇等四人身為小頭目,乃是他的同僚;張樹山、李泉水二人,乃是他的下屬;而顧振興,更是他的頂頭上司!
同僚、下屬、上司統統都不放過……
豈非太過殘酷無情?
豈非太過無法無天?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能提拔重用?
就不怕他有朝一日,將屠刀瞄準你們?
在我看來,此人不但不能重用,反而應該斬立決!以正幫規,以絕後患,以儆效尤!
天可憐見,還請各位三思吶。」
……
不得不說,溫長安的口才很不錯。
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的能力也很強。
雖有惡人先告狀之嫌,但那些人確實是死(廢)於凌九霄之手。儘管眾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內情,知道凌九霄多半是被迫自衛。
否則,執法堂絕不會不聞不問。
但自衛就一定非要直接弄死打殘?
留下證據,交給執法堂處置不行麼?
當然,別人既然想要你的小命,你反殺之,說起來其實並無多大毛病。
聖母,確實混不了黑道。
但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斬殺七人,弄殘五人(包括溫長安),下手未免太狠了點。
無論此刻的溫長安,在眾人眼裡是多麼的不堪。
但事實,總歸是事實。
誰也無法抹去。
因此,現場五名九品、三名八品看向凌九霄的眼神中,忌憚之意更濃。
顯然,他們已被溫長安說得有些意動。
……
張老黑的眉頭越鎖越緊。
他和孔明凡、王恆都非常清楚內情,都知道凌九霄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但卻苦無替凌九霄洗脫罪名的證據和手段。
就算他願意強行替凌九霄背書,但空口白牙的,恐怕三位長老、四名堂主也是口服心不服。
即便強推凌九霄上位,但如果得不到他們的配合和支持,凌九霄即便手握重權也會舉步維艱。
……
溫長安『哭訴』結束之後,議事廳就陷入了沉寂。
張老黑陰沉著臉不說話,其他人哪會自觸霉頭?
原本氣氛活躍的議事廳,頓時變得極其壓抑。
當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瞟過『被告人』凌九霄時,卻發現其一臉坦然,竟然比局外人還要淡定。
這份沉穩的心性,再次讓眾人嘆服。
嘆服之餘,眾皆疑惑:他為何如此淡定?難道篤定了幫主會力挺他?或者,他對堂主之位不感興趣?又或者,他手頭有自己並非濫殺無辜的證據?
……
見眾人不時瞟向自己,見張老黑氣到爆炸,見氣氛已經足夠壓抑,凌九霄終於緩緩開口:「事實,終究只是事實,它並不一定就是真相!
各位前輩都知道,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實,未必就真的是事實。
有些事實,他只是表象。
而真相,往往隱藏在表象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