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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沉吟道:「盛師兄,小弟還真的沒有想到太多,只覺得老鬼頭受了九十年幽禁之苦,又失去肉身,實在有些可憐。再加上他這人其實也不算太壞,所以才動了幫他的念頭,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對了。」
盛年見丁原肯聽自己勸告,心中感到寬慰,溫言道:「丁師弟,你想幫年旃重塑肉身用意是好的,只是幫的方法不太妥當。無論我們有多麼堂皇正當的理由,也不能強人所難,奪人所愛,咱們錚錚男兒立於天地,總該求得問心無愧。」
丁原肅然道:「盛師兄,你教訓得是。比起你,小弟可真是差遠了。」
盛年笑道:「你這麼說,豈不要愧煞我,我們兄弟間,可用不著溜須拍馬的那套。」
丁原哈哈一笑,然後問道:「可是這事該怎麼辦呢?老鬼頭那裡我答應下來了,現在也該有個交代,再怎麼,也不能失信於人吧。」
盛年想了想道:「丁師弟,你知道絕情婆婆最鍾愛的弟子是誰嗎?」
丁原搖頭苦笑道:「盛師兄,你又考住我了。小弟對絕情婆婆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連大雪山萬壑谷到底在哪裡,我還沒弄明白呢。」
盛年微笑道:「這個人你也認得,她就是紫靈仙子晏殊。」
丁原「啊」了聲,詫異道:「是她?」
盛年頷首道:「絕情婆婆名列魔道十大高手之一,晏殊雖說學得的修為不過只在十之二三,可卻是絕情婆婆最喜愛的弟子,不然,也就不會把紫靈鞭傳授給她了。」
丁原苦惱道:「說這也沒用,我跟晏殊沒什麼交情,她未必就肯幫我。」
盛年笑道:「去年秋天,我為采一株仙草,曾深入雲夢大澤,碰巧遇到了晏殊和桑土公。原來,晏殊是想捉到絕情婆婆早想得到的三腿金蟾,來做為給她師父祝壽的賀禮,那可算投其所好的一件重禮。
「可他們二人在雲夢大澤中,苦苦找了幾年,都沒有任何頭緒,後來趕巧發現了百年難遇的『絳禹蘭』,晏殊退而求其次,便打算取了它權作賀禮。
「想那『絳禹蘭』的花期只在四月間,他們現在一定還滯留在大澤中,守護花開。」
丁原眼睛一亮,醒悟道:「我們可以想辦法抓到三腿金蟾,送給晏殊當作賀禮,再托她引見絕情婆婆,說不定這件事有成功的希望。」
盛年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雖然這樣要大費周折麻煩許多,可咱們畢竟可以求得心安理得,對不對?」
丁原沉默片刻,抬頭問道:「盛師兄,要是我們把這些事情都做了,絕情婆婆仍是不肯,那時又該怎麼辦?」
盛年徐徐道:「大丈夫有所不為,真是這樣,咱們就另想辦法,千難萬難,也要為年旃辦到,但絕不能用搶的方法,辜負了師父他老人家造就你我的一番苦心。」
丁原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盛師兄,我聽你的,明日就和年旃去雲夢大澤,找晏殊與桑土公,再想辦法抓了金蟾。」
說到桑土公,丁原又笑道:「說不定老桑還能從中幫上忙,他這人倒真不錯,與神鴉上人之流,真的天差地遠。」
盛年也笑道:「桑真人如今和晏殊雙宿雙飛,令人羨煞,這卻是你我當日都沒料到的事情。」
丁原聞言,不由為桑土公歡喜,他與這個說話磕磕巴巴的九妖中人,見面不過兩回,卻投緣得很,尤其念祖塔一戰,更是感懷於心。
可聽了盛年的話,不曉得怎麼又想起墨晶,暗自又有了主意道:「盛師兄,如果沒別的什麼事,你不如陪我們一起去?不然,我也未必能找到桑土公與晏殊他們。」
盛年也正在考慮這事,他並不擔心丁原會找不著桑土公與晏殊,卻是害怕以年旃的暴戾和丁原的傲氣,一旦求藥不成,爭執起來,難保不會闖禍。
況且,三腿金蟾說說輕巧,要想在方圓六千里的雲夢澤中抓到,談何容易,不然晏殊也不至於退而求其次了。
自己好歹也曾數次出入大澤,對其中地理頗為熟悉,總勝過丁原跟年旃兩眼一閉,到處摸黑。
他為赫連夫人十年尋藥,如今大半備齊,只缺一味「金華重玄香檀」沒有下落,卻是急也沒用,只有等布衣大師鑽研出替代的方子再說,因此眼底下幾天,反倒有了空閒。
聽得丁原提起,盛年應允道:「也好,我就陪你走上一遭,說不準老天垂憐,還能讓我在雲夢大澤中尋到『金華重玄香檀』。」
丁原一怔,問道:「盛師兄,你說的這個香檀,又是什麼東西?」
盛年苦笑道:「它可不是尋常的東西,是一件令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仙藥。要是缺了它,布衣大師為赫連夫人配製的『玉京再生散』,可就煉不成了。」
丁原心裡一沉,終究按捺不住道:「盛師兄,我娘親——她可還好?」
盛年表情並無意外,顯然知道淡言真人已將身世告訴了丁原,回答道:「赫連夫人被布衣大師以萬息歸無大法冰封,傷勢自然不會惡化。但拖的時日久了,對恢復卻是大大的不利。我們儘管著急,少了『金華重玄香檀』,也只有束手無策的分。
「這個東西,只在布衣大師珍藏的魔教聖醫典籍上記載到,可誰也不曾親眼見過,更不曉得它生於天陸何處。」
接下來還有半句:「或許僅止於傳聞,人間並無此物,也說不準。」盛年到底沒有說出來,免得丁原更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