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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元神與降魔天龍合於一體,立時金光大盛,直激得伏魔六劍上下彈飛,鏑鳴不已,落入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一蓬金光過處,就似雷霆千鈞勢如破竹,六把上古仙劍堪堪只有招架之功。
六大劍派歡聲雷動,年長者自恃身份不能太過放肆,年輕弟子卻早已喊破了嗓子為一執大師助威鼓勁,雙腳跺得地面如滾雷般咚咚直響。
丁原驀然一聲清嘯,周身乳白色的光嵐呼的高漲,左手五指捏束成峰,微微朝上翹起,低喝道:「六劍合一,破!」
空中的六柄仙劍齊聲鏑鳴,聲威震天,齊齊沖天而起,就象六束絢爛的緞帶披散飛揚,隨著丁原左手劍訣的變化,轟然融會一處,六色彩光交織旋轉,凝鑄為一束亮白色的三尺劍光,高懸如月。
降魔天龍發出一記震耳欲聾的吟響,化做一溜爍目金光直射光劍。
伏魔仙劍鼓盪罡風,毫不示弱,竟以一式翠霞派的「銀河倒卷」直迎其鋒。
仙劍皎皎,澄如明月;天龍熠熠,熾似昊日。
「轟」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石築的大殿戰慄著劇烈晃動,一團磅礴無儔的氣浪鋪天蓋地的爆裂開來,夾雜著灼熱無比的流火離光,瀰漫膨脹。
伏魔仙劍嗚咽如訴,在空中散放成六束弧光,朝著不同方向猶如天女散花似的隕落。
蘊藏在其中的劍魄,憑藉著自身的靈性,徐徐控制住劍光的走勢,拖曳著一條冗長的光尾,重新收回主人的丹田,乖乖的蟄伏下來靜待,修復大損的靈力。
而那條降魔天龍更是支離破碎,一百零八顆佛珠四下飛濺,梅花間竹似的一一迸裂,碎裂的殘渣,根本再禁受不住大殿中呼嘯肆虐的光瀾擠壓,轉瞬化為齏粉,飄蕩在空中,就好象正下著一場暗紅色的光雨。
一執大師的元神,從潰散的天龍中彈射而出,拋灑出一溜血光,艱難的歸還肉身之內。
他全身的袈裟盡為伏魔劍氣所傷,撕裂成一條條獵獵飛舞,頷下的鬍鬚根根斷裂,仿佛飛絮在風中載沉載浮,已是遍體鱗傷。
「哇——」
一口熱血噴薄飛濺,一執大師瘦小的身軀搖搖欲墜,觸目驚心。
丁原周身在大光明符的護持之下反倒無礙,他強壓住胸口倒涌的氣血,將擠壓滿腔的仇恨再化作沖天豪氣,身劍合一飛射而至。
一執大師不知是無力再戰,還是因降魔珠盡毀而心灰意冷,魂不守舍,竟呆呆的站立不動,猶如泥塑的佛像,雙目神采渙散,面色慘白。
六大劍派中人齊齊驚呼,卻苦於拼命抵禦激盪的光瀾罡風,自顧不暇,欲待救援已是鞭長莫及。
許多人情不自禁閉起雙目,著實不願看到百年多來被譽為雲林神僧之一的一執大師,就這樣死於丁原劍下。
一直置身事外的一慟大師,卻突然飛身而起,去勢逾電,雙手合十,推出一道浩然金風,欲將丁原截下。
不料橫空掠出一道紫色身影,雙掌閃電連擊,轟出千百條光影,層層疊疊築起一座無法逾越的銅牆鐵壁。
「砰」的一響,一慟大師的金剛印正打在光牆上,兩廂真氣相抵,竟是誰也沒占到便宜。
一慟大師心頭微凜,借勢飄身定在空中。只見那神秘婦人容雪楓,意態悠閒,冷冷道:「一慟大師,憑您的身份,怎麼也做出背後偷襲,以多打少這種不入流的下作事來?」
一慟大師哭笑不得,他只想阻止丁原,卻哪裡想背後偷襲?更加沒有以多打少的念頭。但在這工夫,一慟大師也實在沒心思去辯解,目光投向另一邊。
就見丁原手持雪原仙劍,劍鋒死死頂住一執大師的咽喉,神情森然,嘿嘿冷笑道:「老和尚,你也有今天!」
話里有說不出的暢快,更透漏出刻骨銘心的仇恨。
一執大師面如死灰,眼睛輕輕閉起,再不看丁原一眼,徐徐道:「你若想為令師報仇雪恨,只管下手。老衲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要想老衲向你低頭認錯,卻是痴心妄想!」
丁原哼道:「你說對了,丁某今日正要殺了你,為老道士報仇!什麼四大神僧,正道翹楚,都不過是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我師父和阿牛到底有何過錯,你們竟要以死相逼?你當真以為紫竹軒一脈是好欺負的麼?」
他拿劍指著一執大師,旁人縱有心相救,也不敢輕舉妄動。
無涯方丈見丁原越說越激動,惟恐他一時衝動就立下殺手,連忙高聲道:「丁施主,一執師叔與施主之戰是雙方所約,不是私怨。你萬萬不可以公報私仇,墮入殺劫!」
丁原恍若未聞,手上微一用力,自劍鋒透出的殺氣,頓時刺破一執大師的咽喉肌膚,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他狠狠瞪著一執大師道:「不要以為你們雲林禪寺可以一手遮天!殺人償命,天公地道,你還有什麼好說?」
一執大師道:「老衲揭露真相,只為天陸正道不為魔教妖孽所愚,養虎為患,後患無窮。令師之死,原本不是老衲本意,但是施主要算在老衲頭上,也無不可。老衲自覺問心無愧,即使今日殉難,也是死得其所,了無遺憾。」
丁原聽他這麼說,更是有氣,破口罵道:「狗屁!什麼死得其所,問心無愧?我師傅與世無爭,鐵骨錚錚;我師兄阿牛更是憨厚淳樸,心地厚道,他們做過一點害人的事情麼?他們又怎麼妨礙到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翹楚成仙成佛?你們害死了老道士,還要拘禁阿牛廢了他的修為,這就是你們的天理正義麼?是誰給你們生殺予奪的權力,可以冠冕堂皇的殺害像我師父那樣的好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