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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丁原開口,淡言真人又道:「這是當日蘇真為救你,而向掌門師兄提出的交換條件,或者說是一個賭約。」
丁原斬釘截鐵的道:「我不干!」
老道士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輕「哦」了一聲,緩緩合上眼睛,不再言語。
丁原等了老半天,淡言真人卻似入定一般連眼皮也不眨一下,他終於忍不住問道:「老道士,你怎麼不說話了?」
淡言真人眼睛依舊合著淡然回答道:「我說完了。」
「可你不是要我去和玉兒決鬥麼?」
丁原一想起這個就覺得惱火,老道士知道,蘇真夫婦和蘇芷玉當然也知道,可所有人都瞞著他!他們當自己是什麼,會乖乖順從的綿羊,還是任人操縱的賭具?
老道士徐徐問道:「五年裡,我可曾強迫你做過什麼?」
丁原想了想,回答道:「沒有。」
老道士道:「那就是了。」
丁原道:「可這麼一來,你如何跟淡一真人交代?姬大鬍子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老道士微微一笑,也不回答,敢情是恢復本色,擺起譜來。
丁原心中有氣,哼了聲道:「好,你無所謂我也不管,反正誰也休想讓我跟玉兒決鬥!」說完起身走出竹廬。
忽然聽見老道士的聲音在背後道:「丁原,還記得當年我說的一句話麼?」
丁原一怔,回頭問道:「什麼?」
淡言真人注視著自己的弟子,緩緩道:「本事是自己的,不干別人的事。」
丁原微笑道:「我明白,老道士,我才不會因為這個賭氣不修煉,反正你們總不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去跟玉兒斗。」
淡言真人點點頭,手中拂塵一擺道:「好,去吧。」
丁原走出竹廬,暮色透過紫竹林灑落在他身上,他沒有祭起仙劍,卻沿著清幽的竹徑徐徐而行。
與老道士的一席話,無疑令他飽受震撼,如今需要的是冷靜跟思考。
原來赫連夫人終究不是自己的娘親,可丁原失落的並非是這個。對他而言,自己的娘親是風雲一時的名人也好,是沒沒無聞的奶娘也好,都無所謂,只要她還活著。
而現在活著的是赫連夫人,魔教教主羽翼濃的夫人,卻不是他的娘親,怪不得任崢覺得自己既不像羽翼濃也不像赫連夫人。
可又不管怎麼說,赫連夫人對自己畢竟有著十餘年的養育之恩,如果不是她,自己只怕早與親生爹娘同赴黃泉了。
老道士他們一直隱瞞真相,該是對自己的好意,其實自己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以赫連夫人的修為都命懸一線,以老道士的身分也無能為力,自己不過是個普通的二代弟子,又能做什麼?
所以他們就心安理得的欺騙自己麼?丁原感到胸口積壓著一股越來越濃烈的鬱悶,忍不住猛抬起頭髮出一記長嘯,驚得倦鳥飛起,落葉紛紛。
嘯聲許久不歇,丁原只覺得要把自己滿腔的憤懣與壓抑盡皆傾泄,要讓那些前塵過往統統消融!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聽見竹林中有人叫道:「丁原!」卻是姬雪雁的聲音,語氣里滿是焦急與關切。
丁原一醒收住嘯聲,徐徐轉過身就看見姬雪雁站在三丈開外,彩兒立在伊人肩上,不停抱怨道:「吵死了,吵死了!」
姬雪雁見丁原神色可怕雙目發赤,不禁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道:「你怎麼了?」
丁原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沒什麼,你來多久了?」
姬雪雁道:「我到後山遇上石磯娘娘和畢虎,他們說你去了淡言師叔祖那兒,我便在思悟洞口等你。可眼看天晚你還沒回來,我就找了過來,遠遠就聽見你的嘯聲,可連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最後只好用上真氣喝了一聲,總算把你叫醒。」
丁原望了眼隱於竹林深處的竹廬,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道:「我們走吧。」轉身朝外走去,身影竟有些蕭索落寞。
彩兒叫道:「丁原奇怪,垂頭喪氣,被欺負了?告訴彩兒,彩兒幫你出氣!」
這些年它終於明白一件事情,自己在主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下降一格,無論如何也是爭不過丁原了,要想今後有好日子過,最好先拍足丁原的馬屁。
姬雪雁不禁笑道:「算了吧,彩兒,就你那兩下子,別人不欺負你就不錯了,別在這裝腔作勢了。」
彩兒嘰咕道:「主人看扁彩兒,彩兒可是真人不露相。」
聽彩兒與姬雪雁一對一答,丁原的心情放鬆了一點,他猛甩一下腦袋,似乎是想把所有的煩惱與鬱悶都拋到九霄雲外,然後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我沒事。」
姬雪雁清澈深情的星眸凝視著丁原的側臉,幽幽嘆了口氣道:「不對,你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才這麼不開心。為什麼不告訴雪兒,讓雪兒與你一起分擔呢?」
丁原被姬雪雁看穿心思,不由一陣煩躁,加快步伐朝前走著粗聲道:「我說了,我沒什麼,你很希望我有事麼?」
「當然不是,」姬雪雁搖頭道:「但你的樣子分明是有事,為什麼要隱瞞呢?」
丁原一聽到「隱瞞」二字分外刺耳,他嘿嘿冷笑道:「隱瞞?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憑什麼說我隱瞞?」
「丁原!」姬雪雁忽然在身後大聲叫道,丁原回過頭,見她站在原地,眼睛裡依稀有淚光閃爍,顫抖的櫻唇激動說道:「你當我很想你有事麼?既然你不肯說也沒關係,可是雪兒要你知道一件事情: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雪兒都會守在你身邊,在你的身邊,永遠都會有我為你分擔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