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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雷威在交代雷遠,那旁丁原耳中也聽見有人傳音入密問道:「小……小哥,你可是,那……那個當……當日與蘇真的閨女在……在一起的——丁原?」能把一句話說得這麼吃力的,除了桑土公外還有誰?
丁原一怔,目光悄然掃過人群,就見桑土公胖墩墩的身子被赤髯天尊遮掩了大半,只露出半個臉來望著自己。
丁原不曉得他這個時候忽然問自己這話有何意圖,卻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桑土公面露喜色,憨憨的衝著丁原點頭一笑,再不開口,也不知道他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雷遠的紫芒劍已被丁原毀去,手中持的卻是自阿牛那裡奪得的沉金古劍。
若論仙劍靈氣質地,翠霞派的道門至寶自是勝過紫芒劍多多,奈何雷遠得劍不過數日,仙劍中更有一股靈氣排斥著新主人的驅動,莫說「天雷劍訣」無法施展,臨陣遇敵時也多有生澀和羈絆,反沒紫芒劍來得稱手,一想到這個,雷遠對丁原的恨意不禁又多幾分。
他雙目怒視,催動體內的天雷真氣,徐徐邁步迫向丁原,身周罡風漸生,殺氣大熾。比起雷遠,丁原卻顯得氣定神閒,從容不迫,連雪原劍也收在皮囊里未曾亮出。
若是在數日之前,丁原未必能勝得過雷遠,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他不僅因禍得福,參悟通幽境界,更因與風雪崖兩次惡鬥於生死存亡間,令修為精進甚多,對翠霞派的諸般絕學又多了一層感悟。
雷遠見丁原雙手負後,神態悠閒似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更是惱怒。當下他一聲低喝,沉金古劍破空劈出,幻起三團淡金滾雷射向丁原前胸。他不忿丁原托大之態,又欲速戰速決,故此出手即是殺招。
丁原見雷遠這一劍聲勢浩蕩,氣象不凡,幾乎看不出他前幾日才受過重創,自己倒不能小覷了對方。
他身形一晃,施展出穿花繞柳步,在重重劍影中如游魚徜徉,將三團劍芒一一讓過。
不等對方變招,丁原揉身而進,左掌崩雲裂石拍向雷遠右肋。
一旁觀戰的雷威等人無不心中一驚,暗道:「這小子好毒的眼力,竟然在電光石火之間,就察覺出雷遠此招的破綻所在。」
雷遠頓覺肋下一股寒氣刺膚,要待招架已是不及,只得被迫退身閃避,先前的攻勢彈指中盡數消融。
丁原不過一個照面便占得了先機,哪裡會給雷遠喘息之機?他也不用雪原劍克敵,只靠著二十二字拳與石壁上的各種先人絕技與雷遠周旋,竟也是遊刃有餘。
三十餘個照面轉瞬即過,丁原身法飄逸,氣勢凌厲,已牢牢占據了上風。
雷遠越斗越是心驚,暗道:「這小子不過幾天沒見,怎突然變得如此厲害?我莫說要勝過於他,若能自保不敗已是難得。」
他不覺漸漸有些焦躁,更感在眾人面前被一個後生如此壓制著實有些難堪,於是催動十成的天雷真氣,口中叱喝連連,沉金古劍劍勢一變,光芒爆漲,卻是施展出修煉一個甲子多的「奔雷九劍」。
這一下果然見到成效,沉金古劍劍氣縱橫轉守為攻,淡金劍影將丁原層層籠罩,一吐適才的鬱悶之氣。
丁原倒是越打心裡越有底,他見雷遠面露焦急之色,不惜耗損真元施展奔雷九劍,反將自己的手底略略放緩,不求傷人只求守住門戶,靠著輕靈的身法招式,維持住眼下的平衡之局。
一方面敵勢昌盛,他沒有必要與雷遠硬撼損耗真氣;另外一個考慮丁原想的更遠一點,他縱然輕易擊敗了雷遠也於事無補,對方只會遣上更強勁難纏的人物來,與其那樣,還不如借著雷遠拖延時間,熱熱身子。
起先塔中眾人見雷遠扳回劣勢,迫得丁原窮於應付,幾乎沒了還手之力俱感欣然,以為丁原終究年少功淺,一旦雷遠盡了全力,他不免在修為上吃了大虧。
可時間一長,雷威就感覺不對,儘管雷遠依舊占據上風,表面氣勢極盛,可丁原堅如盤石,靈似和風,全無半點敗象。
他略一思忖,便猜到丁原用意,不禁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敢在老夫面前耍花樣!」
天龍真君此刻已認出丁原來歷,他端的沒想到當年那個面黃肌瘦的孩童,今日竟搖身一變成英姿勃發的弱冠少年。
聞聽雷威冷笑,天龍真君嘿然請纓道:「雷兄,不如讓老夫替下二莊主歇息片刻。」
雷威展顏一笑道:「如此有勞仇兄。」
天龍真君手拄靈蛇金杖,口中招呼道:「雷二莊主請暫退歇息,讓老夫來會會這小子!」
雷遠聽到此言心中一松,他連發十七劍,體內真氣耗損不少,可對方卻安然無恙,仿佛越斗越精神,饒是他兇悍妄為,也忍不住有點開始發毛,可要這麼退下又有失顏面,天龍真君這麼一叫,正給了他下台的機會。
但丁原焉能容他如此輕易抽身而退?從雷遠一出現,丁原就盯上了他手中的沉金古劍,立意要為阿牛奪回,更何況關洛鏢局的筆筆血債,雷遠可說是主凶之一,他又怎能讓他逃脫?
一看雷遠要退,丁原驀然擰身而進,雙掌一錯變換萬千,重重掌影將雷遠包裹的密不透風,正是二十二字拳中的「留」字訣。
雷遠被丁原的掌風迫得如風中殘花,肌膚生疼,不禁大駭。他這才真正意識到對方先前留了餘力,不然自己早已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