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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妻子的修為知根知底,方才與淡嗔又斗過十多回合,曉得那老道姑劍勢凌厲,身法飄忽,以自己之能,也需先避其鋒芒靜待時機。
他怕雷婆這樣一上去就正面對撼,怕遲早要吃上大虧,忍不住勸說道:「阿水,你何不讓我來解決這老道姑,偏要自己與她拼命?萬一……」
忽見雷婆遇險,雷公急忙又叫道:「哎喲,小心!她這式『投鞭斷流』要攻你左肋!」
片刻之後,又忍不住指點道:「別跟她斗快,用你的『柔情似水十三刀』與她周旋,先消耗她的銳氣再說!」
他在旁邊指手畫腳,卻教雷婆更加怒不可遏,存心要與丈夫賭氣。
凡是雷公所說,她絕不照作,雷公要她施展「柔情似水十三刀」,雷婆偏偏反其道,用上威猛剛勁的「郎心如鐵十九斬」。
這麼一來,自是方寸大亂,數招之間頻頻遇險,讓淡嗔盡占上風。
聽雷公還在一旁勸說自己收手,雷婆按捺不住怒火叱道:「閉嘴!我若死了,不正是如你所願麼?」
這麼一走神,差點左臂被淡嗔仙劍削下,驚得雷公一身冷汗。
他站在外圈,既怕妻子責難而不敢上前助陣,但又不能撒手不管,眼睜睜看著雷婆被淡嗔迫得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惟有苦笑道:「好吧,你盡力而為,反正你我生死同命,也無需多說什麼了。」
雷婆聞言,心頭一暖,那邊雷公果然不再開口,她反而振作起精神,逐漸扳回劣勢,局面又趨平穩。
雷公見狀,不由鬆了口氣,退到稍遠處為雷婆壓陣。
底下姬別天一引紅蓮仙劍點指道:「紅袍老妖,且讓姬某瞧瞧你蜷縮南荒百多年,可曾修到何種妖術?」
姬別天性如烈火,嫉惡如仇,也不再多話,騰起身形飛擊紅袍老妖頭頂。
冷不防紅袍老妖身後閃出一人,大喝道:「姬別天休要猖狂,待老夫前來會你!」
一道浮影奔向姬別天,手中之劍雷聲隱隱,正是落難投靠紅袍老妖的雷威。
他為雷霆所逐,亡命天涯,經神鴉上人引薦,才寄身別雲山。
人在屋檐下,時常想起昔日天雷山莊的風光歲月,對盛年、丁原等人恨之入骨,由此也捎帶上了翠霞派。
尤其是忘情水餘毒,每日午時定時發作,雖有紅袍老妖贈給的「百荼丹」減緩痛楚,可仍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如今,活在世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向雷霆、盛年、丁原等人復仇,自也不會放過報復翠霞派的機會。這次紅袍老妖夜襲翠霞,他與神鴉上人最是積極興奮,一路隨眾人殺進翠霞觀中。
姬別天並不認得雷威,見他劍勢兇猛霸道,倒也不敢輕敵,紅蓮仙劍鼓盪罡風,硬碰硬對了一劍,「鏗」的一聲,雷威被震退一丈多遠,姬別天也是晃了晃身子,手臂微麻。
姬別天撤劍喝問道:「報上名號,姬某紅蓮仙劍下不斬枉死之鬼!」
雷威深吸一口氣,緩過勁來,哈哈笑道:「老夫雷威,姬別天,你我再戰三百回!」
說罷,欺身逼近,這回他學聰明不少,不與對方硬撼功力,劍花晃目走輕靈劍路,企圖與姬別天比試劍法造詣。
姬別天接下雷威攻勢,蔑然道:「原來是天雷山莊的喪家之犬,今日姬某便做個善事,送閣下一程!」
紅蓮仙劍大開大闔,威猛絕倫,將雷威籠罩在一片赤華之內。
神鴉上人藏在人群之中,突然擎刀叫道:「諸位仙友還客氣什麼,今晚我們便踏平翠霞,為屠暴老弟報仇雪恨!」
他一鼓動,原本蠢蠢欲動的群妖,頓時血脈賁張,嗷嗷怪嘯,蜂擁而上。
淡怒真人身後的各支長老耆宿、二代弟子中的菁英翹楚,亦各出仙劍飛凌雲頭,雙方百多人生死搏殺,千百道絢爛光華驚空裂雲,直教血色映紅半邊蒼穹。
淡怒真人坐在五爪金獅上,凝視紅袍老妖,沉聲道:「紅袍老妖,事既至此,你我終須一戰,恕貧道失禮了!」
制怒仙劍鏗然出鞘,五爪金獅咆哮一聲,沖向四名崑崙奴所抬軟榻。
紅袍老妖半躺在軟榻里,眼睛依舊緊閉,右手猛抬,赫然閃過一道電光,卻是一條六丈長的赤色鞭子,猶如毒蟒出淵,纏向金獅頭顱。
淡怒真人手腕一翻,制怒仙劍點在鞭梢,發出一記金石撞擊的脆鳴。
那鞭梢冒出一蓬妖氛,十多個彈丸大小的黑色光焰骷髏吱吱鬼叫,撲向淡怒真人面龐。此乃紅袍老妖「赤魄鞭」中所煉的鬼魄元神,在他魔氣催動下,掀起一陣淒迷血霧,突襲淡怒真人。
幸而淡怒真人對赤魄鞭早有耳聞,已防備這手,左指輕起紫銅香爐,放出一束白光。
那十多個鬼魄被白光一照,立時哀嚎融化,收進了銅爐之中。
紅袍老妖的赤魄鞭卻乘機反攻,當頭劈落。
他坐在軟榻里穩若泰山,赤魄鞭指東打西神出鬼沒,迫得淡怒真人繞著軟榻飛旋,竟近身不得。
有幾次,他覷准空隙欺身逼近,卻被紅袍老妖出左掌迫退,如此往來又是三十多個回合,淡怒真人的仙劍,始終攻不破對方赤魄鞭布下的銅牆鐵壁。
淡怒真人道冠上,騰起筆直一條輕煙,神情越來越嚴峻肅穆,座下金獅怒吼連連。
他自知對方修為實是勝己一籌,再這麼纏鬥下去,恐怕難以支撐過五十招的大限,身形從金獅背上掠起,化作弧光飛流,制怒仙劍一沾即走,改在外圍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