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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風雪崖一個大意也差點被丁原踢中,他低頭一看,下腹的衣裳上竟也粘上了幾點黃塵。
風雪崖縱橫天陸百多年,何時碰過這樣的事情,何況對方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他當下袍袖鼓盪,寒聲喝道:「第九招!」
只見一隻左掌赫然膨脹數圈,泛起了一層詭異無比的金光,周圍空氣急劇凝結成細粒一般的冷霜,森森冒著白氣,這掌風竟比冰雪還冷!
丁原腦海里昏昏沉沉,好像有千萬匹野馬在耳朵中奔馳,根本就聽不見風雪崖在說什麼?眼見金光閃動,風雪崖的左掌徐徐劈下,他已無力閃躲,唯有將最後一絲真氣注入雪原劍,全力揮出。
「啪」的一聲,雪原劍便被風雪崖輕而易舉的擊飛出去,丁原一個踉蹌好險沒有摔倒,而金風玉露掌破雪凝霜,已經來到了他的胸前。
丁原心中慘然一笑,迷迷糊糊想道:「看來我是真的撐不過這一關啦,也不曉得我死了以後,有誰會為我傷心?也許雪兒和阿牛會,但是時間久了,他們也會忘記我吧?」
這些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的丹田裡猛然一熱,一道醇厚的甘流便噴了出來,瞬間流淌到全身乾涸的經脈里。
原來在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蘊藏在他體內的六十年先天真氣,再加上當日曾山送予的朱果效力,終於被激發出來了。
丁原驀然一醒,看見風雪崖的左掌已經來到胸口,便下意識的右掌一橫。「砰」的兩掌相撞,風雪崖被震得微微一晃,而丁原卻是一口鮮血激射而出,身體像被投石機彈出來一樣,重重地摔落在十丈外的泥地上。
丁原猛烈的咳嗽了幾聲,一口口鮮血隨著呼吸嗆出了咽喉。
他的全身一片冰冷,身上破碎不成形的衣裳上覆蓋著一層幽藍的冰霜,裸露在外的肌膚更是泛著淡淡的金光。
幸好丹田裡汩汩流出的真氣護持著心脈,令他保持著最後一線的生機與清醒。
他艱難的伸出右手,想撐著站起,可是掙扎了幾下還是頹然倒下。他的臉龐深深的栽在濕潤冰涼的泥土裡,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模模糊糊想起若干年前,巴老三的爪牙們就這樣把自己按在地上猖狂的踢打,想到剛來翠霞山的時候,被姬別天門下的徒子徒孫們任意的欺凌。
丁原忽然感覺,這些事情距離現在仿佛是那麼的遙遠,可是又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風雪崖沉聲道:「小子,你要是後悔想求饒,現在還來得及。」
丁原用唯一能動的右手緊緊抓起一把泥土,鮮血浸染的嘴角扯動出一絲笑容,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做夢!」
風雪崖眉毛一揚,似乎稍稍沉吟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大步走向丁原。丁原努力翻轉過身,面朝天空躺在那裡,可是天宇被霧蒙蒙的紅光所遮掩,看不見一顆天星。
他急促的呼吸著,算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光陰,隱約看見風雪崖修長的黑影出現在眼帘里,於是帶著一縷冷漠微笑道:「這是你自找的,小子!」
丁原集中精力凝聚從丹田升起的那股真氣,這個時候他對自己已不抱任何僥倖,只是絕對不能就此放棄!小時候,娘親就曾經告誡過自己,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認輸!
風雪崖凝視丁原俊朗的面容,淡然道:「小子,讓老夫送你上路吧!」左掌輕輕一揚,凌空拍下了一道掌風。
丁原奮起最後的一點力量滾向一邊,右手一拳劈空轟出。
風雪崖沒料到丁原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居然還能夠躲閃還擊,雖然玉如意一揮接下了拳風,可是自己的一掌也落到空處,「轟」的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風雪崖「嘿」了一聲半俯身軀,左手五指成爪扣住了丁原的咽喉。
丁原再也支撐不住,嘴裡熱血一口接著一口的噴出,全身僵直連動半個指頭都成了不可能的事;他朦朦朧朧望著風雪崖的面龐,嘴角那絲冷笑依然隱現。
可是,風雪崖的臉漸漸地變成了自己的娘親,正伸開雙臂站在前面。丁原嘴唇微動,想叫喊娘親,卻已發不出半點聲音。他眼前一黑,頓時便失去了知覺。
風雪崖的手凝固在丁原喉嚨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結束這個少年的性命,然而他的手在這一刻仿佛有千鈞之重,久久不能抓下去。
「十招!」風雪崖喃喃的自語道,目光望著丁原昏死過去的軀體,神色陰沉。
他已經用完十招,如果這一下抓下去,就是第十一招了,所以雖然他擊敗了丁原,可是真正的輸家還是自己。
不過,這些只有他自己清楚,只需殺了丁原,就再無第三人曉得,然而風雪崖略一遲疑,還是緩緩嘆了口氣收回了左掌。
他好似是在勸說自己一般低聲道:「我風雪崖快意恩仇,為所欲為,平生卻最守信譽二字。既然輸了,那便認輸,怎能再做出苟且之事?」
忽然間,只見頭頂紅光積聚,隱隱發出了滾滾雷鳴。
風雪崖心有所感,曉得是谷中的人為了救丁原,已經闖進九光滅魂陣。
他伸手取出青梅定魂旗在風中輕輕一晃,只見一朵猶如青色梅花的光焰爆起,在空中幻化成身高過丈的青甲力士。
風雪崖吩咐道:「將這個小子送到棲鳳谷口,再回來復命!」說著左手凌空一抓,將跌落一旁的雪原劍放在了丁原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