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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細看了又看,琉璃玉一樣的眼眸逐漸睜大來,悄聲道:“二師姐?姜姒師姐!”
她終於知道是哪裡熟悉了,是體態!尋常的修士哪怕修仙之後都容易不自覺地塌腰弓背,而姜姒對自己的體態要求嚴苛,自小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質都與旁人不同。
尤其是她刻意看上蘇棠梨那麼一眼,原先只稱得上是普通的眼眸顧盼流轉,眼波姣麗蠱媚。
“倒是比你四師兄聰明,明箬進天玄山秘境那年我也跟了去,他倒是沒有認出來我。”姜姒指尖輕柔地捏了捏蘇棠梨的耳垂,“小乖,做的不錯。”
蘇棠梨登雲履在原地磨了磨,不太好意思地綻放出笑顏。蓮央見她頰邊微暈,像極了雲邊霞光初起來。
“下個月門派大比我會做的更好的。”蘇棠梨一緊張,手上便下意識勾了勾蓮央手腕上的青玉,不自覺地撥弄了起來,“合歡宗的下一回考核也是。”
小乖害羞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姜姒順著青玉看向蓮央:“蓮央是吧,秘境結束了,你打算去哪裡,回青淼,還是來我們合歡宗?”
“自然是合歡宗。”蓮央被蘇棠梨拉在手中,彎起眸子乖乖答著,眼眸清澈得仿佛可以一眼望見底。
顧明箬眼眸神色一轉,黑著臉便看向了蓮央,指尖跳躍的火焰蠢蠢欲動。
若是放在原先,蘇棠梨或許還會反對蓮央跟著去合歡宗,可是今日她在洞府里見著了前一任聖子的下場,這讓她心中總是惴惴不安。
好吧,她蘇棠梨可以大方那麼一點點,勉為其難地同意蓮央來合歡宗。要是哪天蓮央的身份東窗事發,青淼族人要徹底拋棄掉蓮央,那麼合歡宗多一個弟子也未嘗不可。
“明箬。”謝賜喊住顧明箬,眼裡則是深深地看了蓮央一眼。
蘇棠梨登雲履在原地蹭了蹭,對蓮央和自家師兄師尊之間涌動的詭異氛圍無知無覺。她對蓮央道:“好呀,那我就勉為其難允許你來我們合歡宗玩啦。”
此時蓮央的通訊水鏡“叮咚叮咚”兩聲,原是方才那兩個“賀蘭”與“卷耳”一前一後地回了消息。
蓮央大概掃了一眼水鏡,卻沒有很快理會,而是跟著蘇棠梨一行上了合歡宗的飛行船隻,待得徹底空閒下來後,這才翻出來了通訊水鏡。
賀蘭和卷耳都十分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表演得就像是一個真正要去詢問問題的修士。他們一個在問邪崇,一個在問魅魔,從畫風上來看都像是循規蹈矩的好人。
蓮央低頭看了看兩人的對話框,給兩人同時發到:
【綠】:這件事嗎?我了解算不上很多,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的忙。不過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有點想先問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回答一下。
【賀蘭】:自然是可以的。
【卷耳】:好呀。
蓮央一手拖著下巴,一手撥弄著水鏡。
他突發奇想,抬手把賀蘭問的青衫邪崇的問題發給了卷耳,又把卷耳問的魅魔的問題發給了賀蘭。
等到兩人分別耐心地回答之後,蓮央又把卷耳對於青衫邪崇問題的回答發給了賀蘭,再把賀蘭對於魅魔的回答發給了卷耳。
他才懶得回復這兩人,懶得回復這兩個不明身份,還試圖勾搭狸狸的人。
於是他把卷耳的回覆內容幾乎完全照抄發給賀蘭,再重複勞動,把賀蘭的回覆內容幾乎照抄發給卷耳,讓這兩個人隔著一個號,一點點地聊了起來。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兩人互相試探、互相發展,雀頭色的發羽略略耷拉下來,黑曜石一樣的眼眸染上了一層霧氣,困得幾乎要睡死過去。
蓮央手上重複勞動,對賀蘭和卷耳兩邊發著內容。偶爾的時候還會替兩人的語言稍加潤色,讓兩邊的話語更合適語境。
在合歡宗的飛行船隻,自天玄山飛回合歡宗山門的三天三夜裡,賀蘭與卷耳一直聊的熱烈。修仙之人可以幾天幾夜不睡,於是見不到蘇棠梨的蓮央,也兢兢業業地重複勞動。
就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蓮央兩邊倒手信息的動作忽然停了停,他低眸仔細看了看水鏡,眼見著賀蘭與卷耳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甚至快進到蓮央手上兩邊倒手的動作都慢了半分 。
如果砍掉中間商蓮央的消息,那麼最近兩人之間的對話已經進展到了:
【賀蘭】:我瞧見今日煙火燦爛,不知你可願做我心頭最耀眼的明珠,與我共度餘生?
【卷耳】:榮幸之至。
榮幸之至。
蓮央緩緩直起了身子,束腰的青色隨著他的動作輕搖慢晃。他端硯一般的眼眸沉黑,瞳孔略略縮起。
合歡宗的飛行船隻停靠在了合歡宗山門。經過幾天幾夜的飛行,一行人終於趁著夜色到達了目的地,而蘇棠梨也終於見到了蓮央。
總是陽光歡樂的蓮央,此刻卻周身縈繞著低沉的倦意,眼皮眼尾都給熬出來了幾層褶。即使是這樣,蓮央居然還頗有幾分海棠花未眠的韻味。
還怪好看的。
蓮央低頭,墨色的長髮散下猶如垂花,蘇棠梨抬頭,撥開碎發的手像是拈花那般輕柔。
“狸狸我闖禍了,也許。”蓮央彎起眸來,手腕上的青色碎玉愉悅得叮噹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