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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蕭錯兩敗俱傷而死,等會兒秦峰過來時,正好替你二人收屍。清葵自然會傷心欲絕,不過有我在她身邊,我會讓她漸漸走出悲慟,漸漸忘了你。」連成碧唇角微勾,瑞鳳目溫柔得像要融化。「我會給她幸福,你可以放心。」
郁沉蓮面無表情,青鴻劍已經出鞘,寒光凜凜。
「你能給她幸福?像你這樣滿腹心機心狠手辣的人,如何談得上給人幸福?」
「成王敗寇。皇位是如此,情愛亦是如此。正因為我有心機,有手段,最後贏的才會是我。」連成碧輕笑一聲。「這三年待在清葵身邊,你以為我當真只是等待她回心轉意,能把心放在我身上?若是如此,怕是等到的只不過是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而已。」
「她生性倔強,吃軟不吃硬,只能順著來。若我迫她,只會令她離我越來越遠。所以我順著她的心意,對她一味付出,讓她對我心生內疚,最終一定會對我生情。若不是因為你——」連成碧右手一抬,刀尖直指向郁沉蓮。「她的心早已屬於我。」
郁沉蓮盯著他,唇角微翹。「你做的事不止這些罷?你指使蘇顏采人精血,難不成也是為了清葵?」
「不錯。」連成碧點了點頭,毫無愧窘之色。「采人精血提高內力,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我真正的目的,是挑撥天水門跟全武林的關係。我要天水門在武林再無立足之地。」
「為什麼?」郁沉蓮皺眉。「天水門是小葵的心血,你既然對她有情,又怎麼忍心毀了她的心血?」
「正因為天水門是她的心血。」連成碧神情一冷。「只要她還擁有天水門,就絕不會安心跟我回北都,與我廝守。但凡我們之間的障礙,我會一個一個全部除掉。江山和美人,我兩個都要。」
郁沉蓮嗤笑一聲,連連搖首。「多謝你這番肺腑之言,讓我徹底明白了過來。連成碧,愛一個人不是那樣的。」他抬頭,墨瞳生光。「清葵不愛你的原因不是我,而是她心裡明明白白。你的愛,不過是占有罷了。」
連成碧眉頭一皺,下一刻已經閃身朝他襲來,來勢洶洶如惡龍出澗。
少頃,兩個纏鬥到一起的身影分開,分立兩角,虎視眈眈地審視對方。
連成碧微喘,鳳目泛狠。「竟然——不可能!你的內力怎麼會絲毫未減?!」
郁沉蓮的雙眼漸漸泛紅。「連成碧,你總也有失算的時候。」
他的內力不僅沒減,甚至還比之前又上一層。連成碧盯著他漸漸發紅的眼瞳,忽然明白了些什麼。「你的眼睛——你究竟練了什麼邪功?」
「與你無關。」郁沉蓮紅瞳微眯,神情遽變,狠厲的殺氣噴薄而出,朝連成碧狠狠襲去。連成碧勉強與之相敵,漸漸已有不支。郁沉蓮一掌擊在他胸口,令他急退數尺,噗出一口熱血。
蕭錯被這局面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刻,連成碧右手一伸,露出手腕上的暴雨梨花針,猛地打開了機關。
無數淬了劇毒,閃動青光的寸長銀針朝郁沉蓮鋪天蓋地而去。郁沉蓮身形雖快,也被幾根銀針紮上了右臂。
他連哼也沒哼一聲,直接以氣催動將幾根沒入右臂的銀針逼了出來。
連成碧心中一驚。這銀針上塗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他卻絲毫未有中毒的跡象。
這時的郁沉蓮,墨發散亂隨風而舞,眼瞳完全轉為了鮮紅色,就像個真正的魔。連成碧咬牙,發出了機關箭召喚侍衛前來。
正在此時,郁沉蓮忽然神情一滯,捧住額似有痛苦之色。
他胸前空門大開,正是絕佳的機會。
連成碧沒有遲疑,立刻提起蕭錯的斬鬼刀飛身而上,刀身不偏不倚,□了郁沉蓮的胸口。
郁沉蓮痛呼一聲,往後摔落在地,鮮血從刀口汩汩流出,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衫和周圍的地面。
連成碧拭去額上細密的汗珠,居高臨下地看他。「最後贏的人,還是我。」
郁沉蓮吃力地睜開眼,之前的血紅已漸漸褪去,露出水墨微藍的雙瞳,無比平靜。「就算……你贏了……小葵也不會……屬於你……」
連成碧伸手握住斬鬼刀的刀柄,用力一拔。
郁沉蓮發出一聲悶哼,閉上了眼。胸前的傷口噴出鮮血如泉。他努力地將眼皮撐開一條縫,望見漫天星子,漸漸連成一片白色的光芒。
猶記得那年的天女山,一顆栗樹,一雙歡喜的小兒女。
如今那顆栗樹還會結出滿樹香栗,只是在樹下為她打栗的又會是誰?
他微微勾著唇,握緊了手上的劍穗。小葵,等我……
此時的渡口,依然是萬籟俱靜。
清葵從船家的手裡接過一盞裝著香噴噴小米粥的荷葉,小心翼翼地捧到渡口的小石桌上放好,立刻縮了手在自己的耳垂拼命地搓。「好燙,好燙!丹君,雲兒,快來喝新出爐的荷葉粥!」
丹君和傅雲走了過來,神情都有些恍惚。
「清葵,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丹君咬著唇坐下,捧著臉頰望著荷葉粥發呆。「約定的時間都過了一會兒,還沒消息……」
「放心罷。」清葵將一柄木勺塞到她手裡。「方騅剛剛不是去看了麼?再說才過了一刻,別著急。」
傅雲附和了一聲。「清姐姐說得對,他們也許只是碰上些意外情況,耽擱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