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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天又好氣又無奈。當沒看見?她以為是蠟燭,要亮的時候點上,不用的時候吹滅?
「你的家在哪裡?我會去提親。」
清葵瞪大了眼。「你當真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嫁給你的。」
「為何?」他挑眉,神情卻有些發冷。
清葵很有些為難。
「我沒想那麼早成婚,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什麼事?」
說到此,她的眼睛灼灼發光。「我還沒有建立起屬於自己的門派,還沒有收好多弟子,還沒有把雙修術傳遍各地。」
郁天眉頭微蹙,臉色已經不太好看。
她渾然未覺,繼續往下說。「我還沒有通魅目,還沒遇上我的緣定之人。你也知道,我得找到這個人,才能通了魅目。」
「找到以後呢?」
「不知道。」她有些苦惱。「師父只說遇到那人之後,我的魅目便會開。但究竟怎麼開法,我也不明白。也許是要雙修?」
郁天的臉色發青。
「你還打算去找那個人?」
「嗯,早晚也得找他。」清葵點點頭。
郁天突然出手,按住她的肩。
他似乎又長高了些,清葵不仰頭的話,眼睛正好對上他的唇。
「不行。你得留在這兒。」
清葵微揚了頭跟他對視。「我遲早還得走的。」
「不行!」他狠狠地盯著她的眼。
清葵動了動嘴唇,卻沒敢再說什麼。他的眼神太冷,讓她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又有些說不清的動搖。
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放了手,轉身回了內室。
兩個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輾轉反側。
清葵在小榻上翻來覆去了許久,一直在想他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句「不行」又究竟有怎樣的含義。一直到夜深時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才睡了沒多久,她便聽得內室傳來些動靜,像是低吟,又像是驚呼聲。
她打了個激靈,掀開被子便撞門闖了進去。
「別過來!」
她才剛走了兩步,便聽得床上傳來壓抑的怒聲,似乎還有些慌亂。
「怎麼了?」清葵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你不舒服?」
「沒有。」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怪異的沙啞和顫抖。「你出去。」
「真的沒事?」
她又往帳子裡看了看,模模糊糊只能看清他的身形,似乎正半臥在榻上。
「沒事。」隔了一會兒,那聲音才算得平靜。「你先出去。」
清葵莫名地點點頭,只得轉身離開,恍惚之間,鼻端似乎飄進一段如麝的氣息,轉瞬即逝。她愣了愣,轉頭看了他一眼。
房間裡很安靜,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一個厚重,一個清淺。
「那你好生安睡。」她忽然有些狼狽,跳出門去,回手一關。
這一晚,兩人再未能安睡。
生平第一次,郁天在狼狽的光影中懂得了一種難於啟齒的欲望。
生平第一次,清葵覺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清葵仰頭躺在草地上,身邊坐著丹君,正努力地將一隻柑橘剝皮。
「清葵,你今兒個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她朝清葵臉上瞄了瞄。「怎麼了?
「沒什麼。」她眯著眼,看一縫天空。
「昨夜裡怎麼樣?」丹君把柑橘剝成兩半,又仔細地去了絲絡,撕了一瓣遞到她嘴邊。
她張嘴接下。「沒怎麼樣。」
兩個老婆子抱了一堆床單被衾從一旁走了過去。
「少主子說了,這些全得燒掉。」
「真是可惜了。上好的東西——」
「那有什麼法子?少主子的意思,只能燒了。」
「行,就到那邊去燒罷。」
清葵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朝她們去的方向望了望,表情複雜。
「清葵。」丹君疑惑地看著她。「你有些怪怪的。」
「怎麼辦啊——」她卻苦惱地揪住了頭髮。「丫鬟的職責應該不包括那個什麼啟蒙吧?不包括吧不包括吧?」
丹君愕然。「清葵,你在說什麼哪?」
「不管了。」她搖搖頭,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丹君身上。「榔頭呢,怎麼沒跟你在一塊兒?」
「他說今天有活兒干。」丹君的神情很歡快。「聽說山底下來了一批貨,他們去劫了。」
「干一行愛一行。榔頭他也算是山賊中的精英。」清葵很欣慰。「以後咱們闖蕩江湖的時候,他還能幫咱們解決盤纏問題。」
丹君眨了眨眼。「我們什麼時候去闖蕩江湖?」
「遲早也得去。」清葵舒了一口氣,這個原本清晰無比的念頭,如今卻在心中帶出些紛擾混亂。
「那少主子怎麼辦?」
清葵斜睨了她一眼。「果然是女生外向,還沒嫁哪,已經把自己當這兒的人了?」
丹君面露愧窘。「只是叫習慣了而已。」
「要是我和榔頭不能走一條路,你是跟我哪,還是跟他?」
丹君毫不猶豫,滿懷堅定。
「當然是跟著清葵。」
「真的?」清葵笑了一聲。「倒顯得我小家子氣。」
丹君搖搖頭,臉上的神情卻一本正經。「在丹君心裡,沒有比奉主更重要的東西。」
清葵怔愣了一會兒,在她肩上拍了拍。「笨蛋。我是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