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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則完全沒有察覺,依然在有說有笑。只有清葵,蕭悔之和那少年小天神色各異。
「爹。」
小天忽然開了口。「我要她。」
鄔寨主呆愣了一會兒,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就變了主意。然而轉瞬之後,他立刻欣喜若狂。「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待會兒就送到你房裡——呃,姑娘,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轉向丹君。
丹君也完全游離於狀況外。「呃?」
「爹。」小天皺了皺眉。「我要那個『瞎』的。」
他特意在「瞎」這個字上加了重音,聽得清葵心肝一顫。
「這——」鄔寨主有些為難。「小天,你要她?」
「不錯。」他盯著清葵目不轉睛。「就要她。」
蕭悔之不動聲色地瞟了小天一眼,又看向清葵,似有所思。
「白水姑娘,你看這——」鄔寨主很有些歉意。「小天他看上了你妹妹,不知——」
丹君一腔護主之心發作。「當然不行!」她想也沒想,斷然否決。
一旁的裘大和榔頭為她這毫不留情的回話捏了一把汗。「白水姑娘,少主子看上你妹妹,那可是你們的福分。」榔頭小心翼翼地提點她。
丹君瞪了瞪眼,抽了手絹抹抹之前啃豬蹄留下的油星子。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這姑娘怎麼那麼不上道?」裘大窩火。「咱們少主子這樣的人物,哪點兒配不得你妹妹了?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還有眼疾,難道想去配神仙?」
丹君把沾了油星子的手絹往地下一扔。「我妹妹她只納不嫁,你家少主子要是想進咱們家的門,還得看看夠不夠格!」
「你這——」裘大終於怒了,猛地站起身,雙拳攥得死緊。
誰叫他們戳到了丹君的逆鱗?清葵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對丹君來說,清葵就是至高無上的尊貴存在,這幫土匪賊子居然還打她的主意,怎不叫她憤怒?
「哎,裘大。」鄔寨主擺了擺手。「你這話也說得過分了些。清水姑娘雖然有眼疾,相貌卻也是上好的,難得小天喜歡。」他似聞所未聞之前丹君的拒絕,直接轉向清葵。
「不知清水姑娘意下如何?」
「呃?」清葵眼一偏,與那蕭悔之含笑旁觀的雙眸撞了個正著。他笑意晏晏,手中的茶盞微抬,向她遙遙一敬。他身旁坐著的少年垂著眸,雖然冰冷卻很篤定。
不就是不小心撞見他沐浴麼?至於麼,不僅記到現在,還指不定打算怎麼對付她。就算被看了,吃虧的好像也是她吧?
清葵心中鬱悶,衝動了一下下。
她雙手一抬,重重地敲在桌上,與此同時站起了身,冷冷一笑。
「好,我答應。」
鄔寨主大喜過望。「來人啊,快,快去準備洞房!」
清葵愕然,丹君張大了嘴。
裘大和榔頭反應很快,立馬顛兒顛兒地朝寨主賀喜。而蕭悔之旁觀看戲看得很開懷,就差沒有幾碟小食一壺好酒以佐戲了。
清葵咬了咬牙。
「清-清水,你當真要他?」丹君咽了咽口水。「可是他除了長得好看點兒,看上去也沒什麼別的優點……」
小天猛地抬頭,丹君只覺得自己周圍豎起了墨色的冰牆,凍得她說不下去。
清葵擋在丹君面前,將那冰寒全數接下,又敬了回去。她那雙奇眸異光一閃,讓整張臉突然變得生氣勃勃。
小天和蕭悔之均微微一愣。
「寨主大人,清水也算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麼能說洞房就洞房?」她微眯了眼,一瞬不眨地盯著那雙滴墨眸。「至少也得三拜九叩,行過禮拜了天地方可。」
鄔寨主被她這言語中的鋒利一刺,頓時清醒了些。
「清水姑娘說的是,看我都糊塗了。來人,準備婚禮!」
清葵抿了唇。要我?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我何曾說要娶她?」
少年別過臉去,掩下雙眸。「我只想要個婢女罷了。」
鄔寨主一呆。「小天,你不娶?」
蕭悔之咳了咳。「鄔兄,既然如此,讓兩個孩子多處處,待感情深厚之後再談婚嫁之事也不遲。」
鄔寨主終於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不管怎麼說,小天願意接受一個婢女,已經是很莫大的進步了。他歡喜地揪了一把鬍子,紅光滿面。
「好,就這麼定了!清水姑娘,從今天開始,你就到小天房裡服侍罷。」
他這話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
清葵眉頭一緊。果然山賊就是山賊,之前還覺得他們好心眼兒,這不,一身匪氣抖露無疑。
丹君忿忿還想說什麼,卻見清葵手指微揚,止住了她。
「好。」
清葵的神情相當地詭異,雙目盯著那少年的方向,像是在迎戰,又像是挑釁。
奉主這次怕是真的發怒了。丹君替那少年寒了寒。
上次看到清葵這樣的神情還是在月氏。當時清楓公主橫刀奪愛,搶了和清葵從小一起長大的尹公子,還得意地嘲笑她白生了一雙魅目,連自己喜歡的人也留不住。
當時清葵就這樣詭異地看了她一會兒。
不久之後的某日,清楓公主起床後赫然發現自己長了滿臉的蝴蝶斑,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能消去,只好終日用面紗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