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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之枝說:「我就是輕微腦震盪而已。」
柯煬抓起她的手,看到手背傷口已經長出新肉,輕哼一聲,又若有所思:「對了,你那個哥哥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你有這樣一個家人?」
「……我和他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他工作也很忙,我和家裡很少聯絡,所以,你沒見過也不奇怪。」
岳嘉緒和她的關係,若要解釋,就繞不開她為什麼會被岳家收養,還有為什麼會被趕出岳家這段歷史。而這恰恰是尹之枝不想提的,她就這樣答了。
同父異母?
柯煬微一蹙眉,看她似乎不想提,思索了下,暫時壓下了問下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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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齊總再次邀請尹之枝留下用餐。尹之枝昨晚才睡了幾個小時,以想早點回家休息為由,婉拒了。
得知她現在還住在那間公寓,柯煬有一剎那,想開口讓她搬過來。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改變了主意——她主動表忠心是一回事,他總不能這麼快就表現出接納的苗頭,不然,以後豈不是會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於是,柯煬不再阻攔,只吩咐司機送尹之枝回家。
司機正是上次在大劇院見過的那位,他自稱姓張。
車上暖氣很足,尹之枝靠在后座,睡了一覺。迷迷糊糊被叫醒時,已經到小區里了。
天色已暗,路燈照得積雪一片昏黃。尹之枝下車,打著呵欠,走向自己的公寓樓,來到樓下,步伐忽然一停。
她看到,樹影婆娑中,停著一輛眼熟的賓利,一個頎長的身影正靠在車外抽菸。指間夾著菸蒂,暗紅的光明明滅滅,白霧蒙蒙,那線條冷硬的側臉,也朦朦朧朧。
聽到鞋底踩過雪地的咯吱咯吱聲,岳嘉緒轉頭看過來,將菸蒂熄了,站直身體。
尹之枝對上他深邃的眼,心臟咯噔一下,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頸側的肌膚,被咬過的地方,仿佛還殘餘著那種熱熱的感覺。
可這一次,沒有任何膏藥貼的遮擋了。
第66章
風寒地白, 兩人隔著昏黃的路燈光束相望。
尹之枝的手掌壓著一撮烏黑的長髮,壓在脖子上。在雪地上走了一段路,她的頭髮都沾染了冰冰涼涼的氣息, 一貼上皮膚,冷得她內心泛起一陣違和感。
慢著, 捂脖子的動作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尹之枝想到這裡, 立馬垂下手。
淡定, 別慌。有頭髮擋著,岳嘉緒絕對看不到的,他又沒有透視眼。
岳嘉緒在風中站定,天幕暗沉, 他也穿著一身黑衣, 身姿有種說不出的挺拔、利落和優雅。等凜冽的寒風散去衣服上的煙味, 他才抬步走向她,沉聲問:「不是讓你好好在家休息麼, 又跑到哪去了?」
陽奉陰違被抓個正著,尹之枝背起手, 一臉無辜:「我去一個朋友家裡做客了。一天到晚在家裡呆著,關節也會生鏽的嘛。」
就在這時,尹之枝身後,那延伸向小區大門的人行道,忽然傳來一陣略微急切的腳步聲,有人喊她:「尹小姐!」
尹之枝懵了懵,回頭,來者竟是在十分鐘前已開車離去的柯家司機老張。
積雪濕滑, 老張不敢邁得太大步, 懷裡揣著什麼東西。看到尹之枝還在這兒, 他鬆了口氣,眉間皺紋都舒展開來,笑著說:「太好了,尹小姐,你還沒上樓。你的圍巾落在車上了。好在你這小區門口有個紅綠燈,我等燈的時候,看了一眼後排,就趕緊折返,給你送來了。」
一邊說,他一邊把疊好的白色圍巾遞給尹之枝。
尹之枝:「!」
這下,她總算明白自己摸到脖子時,為何會有一種怪怪的違和感了,就是因為少了點東西!
在老張現身的那一刻,岳嘉緒的視線就一定,已認出了對方是誰——那天,在大劇院的騷亂中,他見過這個中年人,對方跟在一個叫柯煬的男生身邊,似乎是後者家裡的司機。
尹之枝向老張道謝,同時展開圍巾,抖了抖,繞回脖子上,安全感蹭蹭地回涌。
岳嘉緒望著老張遠去的身影,容色冷淡,語氣也沒???什麼起伏:「你今天去見的朋友,就是大劇院那個男生嗎?」
尹之枝知道他在說柯煬。看來,岳嘉緒也認出老張了。
那種小動物一樣的本能又冒了出來,尹之枝直覺,最好別讓岳嘉緒知道太多柯煬的事。她目光閃了閃:「嗯,他的手受傷了,現在打著石膏,我就過去探望他一下。」
答完,不等岳嘉緒追問,她立刻轉移話題,仰起粉雕玉琢的臉龐,問:「岳先生,你特地在這裡等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嗯。」岳嘉緒低頭看著她:「上去再說。」
賓利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來,老陳將一個沉甸甸的文件袋遞出來。岳嘉緒單手把它夾在臂彎中,對老陳道:「你七點在這裡等我。」
老陳點頭:「好,少爺。我現在回祺苑那套房子取你的行李。」
尹之枝不解道:「行李?」
老陳看岳嘉緒並不反對,便笑著解釋:「少爺今晚八點半的航班,七點就要出發去機場了。」
「這麼趕?現在都六點多了……」
岳嘉緒輕聲打斷了她:「上去吧。」
「哦。」尹之枝將袖子下放,遮住手錶,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