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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冀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梁冀,「夫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害了狄兒?」
梁冀身體僵硬著,看了一眼梁玄狄,又突兀看了一眼招凝。
「不會的,不會的。」梁冀呢喃道,「那功法我看過,只有心魔叢生者,才會迫不得已進入坐忘之相,不是說我兒築基之時,天地見證,萬人圍觀,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連心魔的影子都沒有顯露。」
這時醫修也跟著附和了一句,「老夫當時在道場旁觀,確實沒有心魔。」
醫修搖搖頭,「不過,既然梁高人確實修行過三千坐忘道,而此狀態也確實是陷入了坐忘之中,既然如此,老夫也無能為力了,告辭。」
他轉身就要走,梁冀拽著他,「你不能走,你一定要把我兒喚醒。」
醫修本可以揮袖就能甩開,大抵醫者仁心,沒有多動作,只提醒道,「以太乙明神訣,可以喚醒坐忘之人,但是全身仍然受到禁錮,意識寥寥,如此又有何必要呢。」
梁毅適時走了上來,扯開梁冀的手,醫修這才走開。
梁冀仿佛無力支撐起自己,身形向後退了幾步,幾乎要軟在地面,招凝不忍,扶了他一把。
梁冀卻猛地驚醒,轉手一把抓住招凝,「你跟我來。」
招凝一驚,轉頭就被梁冀拉出了門外,梁冀抬頭看天,天空暗沉就像梁冀此刻跌倒谷底的心緒,眾人出來的時候,卻見梁冀忽然從懷裡拿出一把刀,竟然徑直在招凝右手手腕上劃上一刀。
「啊——」
招凝痛呼一聲,轉而招凝手中鮮血橫流不止,滾滾而出。
梁家有人驚喊道,「梁冀,你這是在做什麼?!」
梁毅卻嘴角含笑,一抬手,慢悠悠地止住問話人。
梁冀好像瘋了,他將招凝手腕上的傷口鮮血漸漸止住,他竟然再次向招凝那處傷口扎去。
比之之前的猝不及防,招凝這一次強忍著痛,避開了刀鋒,側刃仍然劃開了一道小口子,但至少不是鮮血橫流的景象了。
招凝眼中滿是錯愕,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家父親會在此刻這般殘虐對待她,一直以來她游離在這一脈邊緣,這一脈發生的所有事情,自小招凝便選擇旁觀,可是為何突如其來被牽扯進來。
她心神緊繃著,驟然將梁冀推開,反向互力讓招凝倒退幾步,身形不穩,直接跌落在地。
梁冀卻繼續步步逼近,嘴裡的話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發狂低吼,「我要把那個傢伙叫出來,他為什麼要害我兒子。」
他徑直撲向招凝,招凝眼看著他一步步的逼近,她能聽出梁冀想要將贈送三千坐忘道的大能找出來,可是那大能與她有何關係,還要用這种放血的方式,不,招凝意識到,並不是放血,他是想讓自己陷入生死關頭,或許能觸發什麼,可這讓招凝更加疑惑了。
梁家大院高門之上,有一人身形隱匿著,神色冷冽,卻意外的沒有阻止梁冀最開始的行動,而只是在此刻抬手一指梁玄狄的房間。
「狄兒?!狄兒——」
房間中忽然傳來梁冀夫人的驚叫,其中夾雜著些許驚喜之聲,梁冀猛而一震,只以為梁玄狄醒了過來。
轉而扔了匕首,再次沖回到房間中。
「狄兒,你醒了嗎?狄兒,你說說話啊,你不要只是看著爹娘啊!狄兒!」房間裡傳來梁冀的大喊聲。
招凝捂著手腕的傷口,掙扎著站起來,少有波動的情緒此刻滾著迷茫、不安、驚懼還有悲慟……
為什麼會這樣呢?
梁毅往裡面看了一眼,他以為是梁冀夫人按照醫修的說法,施展了法術強行喚醒了梁玄狄,看到梁玄狄真如醫修所說,只是醒著,其餘一切都被封閉著,心中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他轉身朝身邊手下說道,「去,去明光苑報個消息,說我們梁家的大少爺陷入了坐忘之相中,懇請真人及霓光派相助。」
梁毅話語中好似彰顯著他對同族子弟的關心,但事實上此時去告知霓光派,卻有一種讓霓光派放棄梁玄狄的感覺。
房間裡,醒著的梁玄狄,能夠聽到這一切,眼睛也是睜開的,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其餘的行為皆封閉著,只能用眼神惡狠狠地、暴躁的、怒極的盯著。
梁毅勾出一絲笑,走到招凝身邊,「四丫頭,昨兒我就告訴你,梁冀那一脈容不下你的,怎麼樣,以後聽你姳姨安排。」
招凝抬頭看了一眼他,在他們說話時間,她的情緒又收斂回去,於是,這記眼神顯得格外冷淡。
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轉身往自己小院去。
直至回到自己房間,大門闔上,她伏在床上,無聲無息,可是眼前的絲被卻潤濕了。
她知曉自己的父母關係疏遠,知曉在梁冀一脈中處在邊緣,可是在招凝心中,梁冀是生父,梁玄狄是同父異母的大哥,梁家是生養之地,但到底是一家人,所以她會跟隨梁玄狄,所以她會順服梁冀,所以即使不滿於內部的爾虞我詐、你爭我奪,也只是迴避,從未動過離開的念頭。
從那日船上,方姳的安排開始,卻像是一把撕開相安無事的過往,用失望、傷痛與鮮血告訴招凝,血濃於水,有的時候甚至不如水的寡淡。
腕上的絲絲抽痛撕扯著招凝神經,直至夜幕沉下,四周昏暗,招凝轉過身,盯著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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