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軟肋戳多了,就是最堅硬的地方
臨出包間之前,駱向東還逼著我吃了一大口的肉段。人在撐的時候吃東西真的噁心,我邊走邊乾嘔,駱向東側頭看了我一眼,淡笑著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懷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賴誰啊?
出去結帳的時候,老闆看到我跟駱向東一起,他笑眯眯的說:「之前就見他一個人兒過來,還以為你倆鬧什麼彆扭了呢。」
老闆說的坦然,我卻往心裡去了。等到出門之後,我問駱向東:「你有常來這兒嗎?」
駱向東雙手插兜,目視前方,又變成酷酷的樣子。他出聲回我:「想吃就過來了。」
我說:「你之前還說有陣子沒來了呢。」
駱向東沉默能有五秒鐘的樣子,隨即輕聲回道:「有時候想你想得不行,就過來坐坐。」
我心下一動,酸了一下,疼了一下,但更多的是腫脹的溫暖。
我在涼城見過駱向東,鄭澤宇說駱向東想我想瘋了,如今他說想我想的不行的時候,就過來王老五坐坐。
一直以為駱向東心狠,其實他只是兩難到無奈。相比我跟匡伊揚,他夾在中間才是最難的那一個。
我忽然很心疼他,所以強忍著發熱的眼眶,故作坦然的樣子,低聲說:「想吃這兒的東西就直說,還非得冠個名頭。」
駱向東側頭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的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還真信?」
這回輪到我瞪眼睛了,駱向東見狀,很快勾唇一笑。
從這邊回旅行社,開車要十幾分鐘。我吃得太撐,不想坐車,駱向東道:「我陪你走回去。」
我說:「不用了,我自己溜達溜達,你走回去又得打車回來。」
駱向東道:「我又沒什麼事兒。」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不由得側頭問他:「對了,你這幾天都沒去駱氏上班,公司那頭沒事兒吧?」
駱向東說:「讓關悅盯著呢,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關悅,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明明幾個月之前還在一起共事,如今卻恍如隔世。
頓了一下,我說:「雖然整個公司都是你家的,你去上班也就是走個過場,但一直不去也不好。從明天開始你正常上班吧。」
駱向東『嗯』了一聲,然後道:「以後我早上送你上班,順道去駱氏。」
聞言,我下意識道:「你還想以後常住我那兒?」
駱向東看了我一眼,說:「這不廢話嘛。」
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倒顯得我不應該問這種話。
我微張著唇瓣,一臉的無語,幾秒之後才說:「你住我那兒算什麼?再說我那兒那么小,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我巴拉巴拉隨便一說,就有十幾條駱向東不適合住在我那裡的理由。其實我沒說,最重要的理由只有一點。我倆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一觸即發,我面對他又是個沒有定力的主兒,真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
本以為駱向東一定會想理由堵住我的嘴,結果我說完之後,他只是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我是不能住你那兒,晚上睡覺各回各家。」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氣話,我心裡舒了一口氣。
走了大半個小時,眼看著前街就是旅行社所在地,我對駱向東說:「回去吧,我去上班了。」
駱向東看著我,出聲道:「晚上我來接你。」
我本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卻是:「中央廣場見。」
「嗯。」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中,隨便往那兒一戳就帥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要走了,卻捨不得打他眼前離開,只想再多看幾秒養養眼。
「我走了……」盯著他的眼睛,我說話的速度比平時慢了半拍。
駱向東又是『嗯』了一聲。
我也不好意思當街跟他膩歪,只得轉身離開。
「梁子衿。」
「嗯?」
身後傳來駱向東的聲音,我咻的轉過頭。駱向東邁步向我走來,我站在原地,他來到我面前,俯下身在我臉頰處親了一下。
說:「我不主動你就不主動,憋壞了算誰的?」
我臉騰一下子就紅了。抬眼看著他,餘光瞥見周圍街上的人皆是朝我們看來,我心跳如鼓,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駱向東沒有笑,而是面色淡淡的說:「走吧。」
我轉過身,紅著臉快步往街對面走,一直等到了旅行社,才發覺自己特別像駱向東養的某種寵物。他給我一點甜頭,然後叫我幹嘛我就幹嘛。
坐在椅子上,我想著剛剛駱向東親我的時候,簡直是要了老命了。
放在兜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我拿出一看,是駱向東打來的。
心花怒放的接通,我說:「幹嘛?」
駱向東說:「晚上吃什麼?」
我白眼道:「別跟我提吃,我現在還噁心著呢。」
駱向東道:「走了四十分鐘還撐呢?」
我說:「非讓我吃什麼肉段,這下好了,再也不想吃肉段了。」
駱向東道:「吃噁心了,晚上去卿鳳齋洗洗腸子。」
卿鳳齋是素食店,我想想點頭說:「也行。」
駱向東又問:「有什麼想看的電影嗎?」
我說:「沒關注,不知道。」
駱向東道:「行了,晚上我安排。」
我坐在椅子上一邊跟他聊天一邊拿著筆在紙上亂畫,直到許一凡走過來,我下意識的道:「上班了,我先掛了。」
我掛了電話,許一凡也走到我面前,他看著我說:「最近沒什麼事兒不用請假吧?」
我不答反問:「有何指示?」
許一凡說:「有個從日本過來的旅行團,在夜城玩三天。都打聽過了,日本大公司給高層家屬的福利,來的都是有消費能力的,可以賺上一筆。接不接?」
我立馬道:「接啊,老規矩,二八。」
許一凡一直很照顧我,我也慢慢在摸索這一行的規矩。像他總是把能撈到外快的團給我,如果是給別人,很多人都要抽三四成甚至是更多給他。
許一凡只叫我給兩成,我覺得在社會上,這已經算是真朋友了。
聞言,許一凡只是笑著道:「好說,只要你有空就行。你帶團我放心,而且你還能忽悠他們多花點錢,我就是怕你又要請假什麼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坐著許一凡站著,我倆聊著聊著,不知怎麼他就低頭看見我在紙上亂塗亂畫的東西。眸子一挑,他馬上神經兮兮的說:「幾個意思啊?」
什麼幾個意思?我低頭看著那張紙,什麼都沒看懂。
許一凡卻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我都驚了,他怎麼知道?難道我寫駱向東的名字了嗎?
許一凡伸手指著我在紙上的筆跡,說:「你看你這勾勾畫畫的全都是心形,要不是春心蕩漾,誰會沒事兒畫心玩兒?」
被他這麼一說,我定睛一看。呦,可不是嘛。乍看一團亂,細看亂中都是一顆顆的心。感情我剛才一邊跟駱向東打電話,一邊在紙上畫的都是心?
完了完了,再這麼下去真是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許一凡不停的追問我:「到底怎麼回事兒?」
起初我說:「沒事兒,隨手畫的……」
許一凡睨著我道:「別試圖去推|翻一個大學輔修心理學,畢業還拿了心理學學位證的人得出的結論。」
說完,他又抱著雙臂來了個欲擒故縱:「你心裏面怎麼想的,自己清楚。」
我平時挺擅長裝傻充愣的,只可惜許一凡不是一般的奸。他看著我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意味深長的篤定,那樣子好像我再裝傻,他就分分鐘戳穿我似的。
最後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我不得不跟他交代了實情,我確實有喜歡的人。
他問我是誰,我沒說是駱向東,只說等晚一點再告訴他。
許一凡開玩笑也有度,見我真的不想說,他也不會刨根問底,只是對我道:「長點心眼兒,別跟誰都一撲心思。看你上一個分了手,我還以為你要哭死了呢。」
確實,我這人跟誰都容易認真。哪怕我不愛紀貫新,可我終歸是對他動過心,喜歡過也感動過。我曾想跟他好好的,可結局卻是慘不忍睹。
有時候我也挺納悶,以我的性格,如果知道紀貫新一直在騙我,我要是不跟他吵個天翻地覆,都算我不叫梁子衿;可那晚皇庭大堂中,紀貫新那麼傷我,我卻只是一個人灰溜溜的走開了。
面對紀貫新,我竟是連撕逼的勇氣都沒有。
可能是他給我的歡喜太多,哪怕那是一場空歡喜,可最起碼是他陪我走過人生最灰暗最無助的一段。
他說謝謝我陪他演完這場戲,其實我也要感謝他,謝謝他在我的記憶力留下不可抹去的一筆。我會記得他的好,至於他的欺騙……我會用不再見來慢慢磨平。
「怎麼突然不講話了?我不會戳到你軟肋了吧?」許一凡看著我,試探性的問道。
我努力收回思緒,勾起唇角,淡笑著回道:「沒有,軟肋多戳幾次也就變成最堅硬的地方了,分都分了,我沒那麼矯情。」
許一凡忽然感慨道:「都說不傷心,談的時候就算再不走心,可分了的時候難免傷心。改個習慣還得十天半個月的,更何況是適應一個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