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豬一樣的隊友們
其實我看的出來,紀貫新也不會生火,只不過到底是男的,做事兒總比女的利落。他走到鍋台旁邊的柴火堆,拿了一些劈好的木頭條放到灶台下面的小洞裡。
我看到不遠處還有木屑和乾的苞米葉子,出聲問:「是不是還得放這些才能點著啊?」
紀貫新看了一眼,然後道:「不用你說,我早就看出來了。」
長腿一邁,他又走到放干葉子的地方,抓了一把直接往洞裡面塞。等到洞口都塞得滿滿當當,紀貫新這才開始找點火的東西。
我媽也不是干站著吃閒飯的,最起碼她發現了灶台邊的一盒火柴。
當我媽把火柴盒遞給紀貫新的時候,紀貫新挑眉道:「呀,我多少年沒見過這東西了。」
我媽問:「你不抽菸嗎?」
紀貫新說:「以前抽,現在戒了。就是以前也沒用過火柴,好像小時候見過。」
我說:「你少來,你這兩天在我姥家沒少抽菸。」
我姥爺和我舅都能抽菸,紀貫新一去,他們就給他塞煙。每次紀貫新從我姥家出來,渾身的煙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從麻將館裡面出來的呢。
紀貫新回我:「我真戒菸了,來涼城之前都一個月沒抽了。姥爺跟小舅給我遞煙,我不好意思不抽嘛。」
我媽很快說:「看你這孩子,戒菸了就說啊,那煙還是什麼好東西嘛,不抽最好。」
說話間,紀貫新已經劃燃了一根火柴,他拿著火柴上的小木桿去點苞米葉子,可葉子只是著了一下就不往裡面燒了。
紀貫新連著試了四五根,都點不著柴火。
我媽問:「怎麼回事兒?」
我蹲在紀貫新身邊,從他手上搶過火柴盒,邊劃邊說:「一定是你點的方式不對。」
紀貫新挑眉說:「你來。」
我把苞米葉子往裡面懟了一下,又把干木屑往外扒了扒,先從木屑開始點。
我們都沒想到乾的木屑那麼容易點燃,我真是火柴剛一湊過去,只聽得『噌『的一聲,整個洞口的木屑全都點燃了。
那火特別大,好險燒到我頭髮,幸好紀貫新眼疾手快,抓著我往後退。
我媽也嚇壞了,躲得比我們兩個快的多。
干木屑在洞口處燃的飛快,沒多久就把苞米葉子也給點著了,苞米葉子一著,很快裡面的木頭也跟著燒紅了。
以我的驚魂未定為代價,這個火總算是生好了。
紀貫新站在一旁,看著逐漸燒起來的大鍋,他笑著問:「阿姨,先炒什麼菜?」
我媽轉頭看向紀貫新,那真是一臉迷茫,幾秒之後她才一拍手,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孩子們,咱們還沒準備菜呢!」
紀貫新都哭笑不得了,我媽只是看到灶台就隨口問了句怎麼點火,然後我們所有人就把注意力放在怎麼點火上,沒人準備菜。
眼看著鐵鍋越燒越熱,我媽著急忙慌的往裡面倒了一瓢水,然後指揮我跟紀貫新:「你們兩個趕緊該洗菜的洗菜,該切得切。」
我問她:「那你幹什麼?」
我媽說:「我看著你們啊。」
「……」
我們三人轉身回到裡屋,牆角一排購物袋,全都是我們帶來的,裡面肉菜水果什麼都有。
這功夫也來不及細問誰喜歡吃什麼,逮到什麼拿什麼,洗完了先炒熟再說。
我媽給紀貫新安排了洗菜的活兒,他洗完了我切,我媽炒。
紀貫新站在灶台旁邊的土砌台子處,面前是一大盆溫水,手邊是各種瓜果蔬菜。
他先洗了三個西紅柿給我,我切好了裝盤,對我媽說:「西紅柿炒蛋你會吧?」
我媽已經系好了圍裙,一臉要跟灶台同歸於盡的架勢,敞亮的回道:「放心吧,小菜一碟。」
紀貫新一邊洗黃瓜一邊說:「怎麼這麼扎手啊?」
我說:「黃瓜就要選頂花帶刺兒的,新鮮,你懂什麼?」
紀貫新把喜好的黃瓜遞給我,我放在砧板上,剛要切,隨即轉頭問我媽:「你會炒黃瓜嗎?」
我媽正在往鍋裡面倒油,鍋里水沒擦趕緊,『刺啦』一聲響,我媽已經跑到兩米外躲著去了。
她一手拿著鍋鏟,另一手擋著臉,含糊著回道:「不會炒,你拍個黃瓜吧。」
我撇撇嘴,心疼我爸這麼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我在拍黃瓜,真是一個沒留神,幾分鐘之後,紀貫新遞給我一個大碗,裡面全是綠色的小葉子,看起來熟悉又陌生。
我問他:「這是什麼?」
紀貫新也側頭看了我一眼,面色淡定的反問:「你不認識嗎?」
我確定這個東西只是長得有點像香菜,但絕對不是香菜。
我問他:「你從哪兒弄來的?」
紀貫新隨手指了指他腳邊的泔水桶,我走過去一看,靠!他把芹菜葉子全都揪下來了,把能吃的梗子給扔了。
見我吃驚的張大嘴,紀貫新問:「怎麼了?」
我真想拿著手上的大碗呼在他臉上,皺眉看著他說:「芹菜!芹菜你沒吃過嗎?你見過吃芹菜只吃葉子不吃梗子的嗎?」
紀貫新仍舊淡定,低頭看了眼泔水桶中的芹菜梗子,又看了看我手中碗裡的芹菜葉子,他出聲說:「我不知道,我以為這東西就是吃葉子的呢。」
我都要氣哭了,這麼多的葉子,他是不是把芹菜全都給揪完了?我還想吃炒芹菜呢。
在我兀自跟紀貫新較勁兒的時候,我媽那邊更熱鬧,雞蛋已經下鍋了,她忽然『哎呀』一聲。
我跟紀貫新都朝她看去。
「怎麼了?」我皺眉問。
我媽看著我倆,不答反問:「你們愛吃甜口的雞蛋炒柿子嗎?」
甜口……
紀貫新說:「夜城那邊吃咸口的,不過可以試試。」
我看著我媽,面無表情的問:「你把糖當鹽了?」
我媽也覺得不好意思,點了點頭。
我真是瘋了,心累!
走到灶台邊,我看著上面為數不多的幾盒調味料,逐一跟我媽說了一遍,哪個是鹽,哪個是糖,哪個是醬油哪個是醋。
我媽還得意上了,她隨口道:「醬油和醋我還能分不清嗎?」
我都不想埋汰她,轉身走到砧板處。餘光一瞥,紀貫新正在那兒捅咕什麼東西,我也是怕了,趕緊多看了一眼。
事實證明幸好我多看了一眼,因為紀貫新正在不遺餘力的給紅洋蔥剝皮,一層又一層,一個挺好的洋蔥被他剝的只剩下三分之二,他還在邊剝邊扔。
「哎哎哎,別扔了。」
我走過去攔著他,皺眉說:「只剝最外面的一層皮就好了,裡面的都是能吃的。」
說著,我給他做了個示範。
紀貫新不以為意的說道:「我就說嘛,還以為這玩意兒皮這麼多,到底裡面包的什麼東西。」
「……」
深吸一口氣,我不停的在心中告訴自己,不知者不罪。
「紀貫新。」
「嗯?」
「你下次再有什麼菜是看不懂的,能不能先問問我再扔?」
「沒事兒,你忙你的,我這邊自己看著辦。」
我瞪眼道:「誰跟你商量了?你再這麼扔下去,我們都不用吃了!」
我倆在一邊犟咕的時候,我媽的一盤番茄炒蛋已經炒好了。她端著盤子往裡屋走,路過還不忘催促我們:「別玩了,趕緊準備。」
我都哭了,誰玩了?
二十分鐘之後,在我們三個『齊心協力』的配合之下,四菜一湯做好了。
當我媽端著一大海碗所謂的紫菜豆腐湯,一臉沾沾自喜說還有個湯的時候,我真是疲憊到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
因為我眼看著她不小心先往湯裡面放了一勺糖,後來又悄無聲息的放了兩勺鹽,企圖遮住糖的甜味。
大海碗往桌子中間一放,我媽笑著說:「來來來,開飯了。」
四個人圍坐在桌邊,我媽說:「今天準備的有點倉促了啊,西紅柿炒蛋甜了點,豆角燉土豆我忘記把豆角先焯水了,可能有點不熟,你們待會兒少吃點,別中毒了;豆腐湯稍微有點咸,但是這拍黃瓜做的挺好,看著就有食慾。」
我說:「那是我拍的。」
紀貫新馬上說:「我看阿姨這飯做的挺好,有色有香的。」
我媽笑著道:「來,貫新,多吃點。」
我永遠記得紀貫新吃了第一口番茄炒蛋時的反應,明明就是震驚噁心到不想下咽,卻不得不咽下去,還得跟我媽豎起大拇指,贊一句:「好吃。」
我吃完之後也對紀貫新豎起大拇指:「好品味。」
怪不得我從小不願意吃我媽做的飯,她自己都不樂意吃。滿桌子一共四菜一湯,甜了的,咸了的,沒熟透的。唯一能吃的就是我的那道拍黃瓜,可這是涼菜,就著飯根本沒法吃。
折騰到十一點才吃上這頓午飯,本來餓得不行,如今噁心的不行。
吃到一半,我媽自己受不了了,她出聲道:「子衿,我們不是買方便麵了嘛,去多煮幾包。」
我馬上站起身,眼睛都綠了。
「哪兒呢?方便麵在哪兒呢?」
紀貫新眼睛更尖,伸手指著一個地方,說:「那兒呢,我看見是小雞燉蘑菇味兒的!」
雞雞雞,他還惦記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