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只想陪著你
我一直沒有給駱向東一個答案,駱向東就一直抱著我不放。我困到眼睛睜不開,不得不主動出聲說:「我要睡了,你先走吧。」
駱向東說:「我今晚就在你這兒睡。」
我馬上一激靈,困意都消了大半。
「駱向東,你以為我跟紀貫新分開就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嗎?」
我聲音不大,也沒有帶著怒氣,這話不僅是問他,更是問我自己。
捫心自問,我這一路坎坷,每一次都認認真真,用盡全力。就算是最後沒有個好結局,可我畢竟努力過。
我承認我愛駱向東,可這份愛太辛苦,我已經沒有了當初不顧一切的勇氣。
駱向東說:「你現在單身,這次換我追你。」
我困得腦袋反應慢,隔了幾秒之後才回他:「那等你追到我之後再說在我家住的事兒吧。」
說完,我在他的懷抱中掙了一下。駱向東慢慢放開我,我維持一個姿勢站了太久,只覺得身子都麻了。
他微垂著視線看著我,我被他盯得渾身難受,不由得出聲催他:「你快走吧。」
駱向東道:「女人總愛說反話,你讓我走,其實心裡是不是想讓我留下?」
他說的認真,沒有在開玩笑。是走心的在問我。
我問了自己一句,希望他留下嗎?
如果我真的希望他留下,那最大的原因也是不想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面。
可面前的人是駱向東,所以即便我害怕孤單,我不會留他住下來。
微垂著視線,我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駱向東看著我,半晌,他這才出聲道:「好,你晚上早點睡,我明天來看你。」
我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出聲,駱向東磨蹭了半晌才邁步往門口走。餘光瞥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我忽然道:「駱向東……」
他很快停下腳步,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我問:「怎麼了?」
我也抬起頭來,腫著眼睛跟他四目相對,低聲說:「能別去找紀貫新嗎?」
駱向東沉默幾秒,隨即反問我:「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他一說這話我就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說:「我們分都分了,以前無論好壞都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計較誰對誰錯,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駱向東看著我,面上沒有憤怒也沒有狠厲,有的只是淡到骨子裡的冷,但這樣我才更害怕。
他說:「你跟他的事情結束了,可我跟他的帳還沒有算清楚。」
我真的很疲憊,好像這段感情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精力,透支了我所有的體力。
萬語千言,等話到嘴邊,我只是說:「駱向東,我真的很累。」
我不想再要轟轟烈烈的愛情了,也不想再找什麼不劈腿的男友了,如今我不剃度出家只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尼姑庵。
如果問我想要什麼,現在我只想要一睜眼到閉眼的一天裡,什麼意外都不發生。我認真工作,認真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然後每天晚上都能睡個踏實覺。
鏡子裡映照出一模一樣頹然的我,許是過了十秒鐘左右,我終於等到駱向東的回覆,他說:「好,我答應你不主動去找紀貫新的麻煩。」
說完之後,隔了幾秒他又補上一句:「但他要是再招惹你,你別怪我沒提前跟你打招呼。」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算是默認。
駱向東站在我身前兩米遠的地方,他看著我說:「我走了。」
「嗯。」
我還站在餐桌旁,駱向東轉身往門口處走,等他推開門站在門口時,他又轉頭對我說:「有事給我打電話,我明天過來找你。」
我很低的『嗯』了一聲,也不知道駱向東聽見沒有。
他終於閃身出去,關上房門。家裡面瞬間只餘下我一個人的氣息,我有些發呆的看著駱向東站過的地方,心底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滋味。
在原地站了良久,我還是動了。換衣服,洗澡,吹頭髮。我如往常一般,只是鏡子裡那個一臉憔悴的熟悉面孔,提醒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等我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最起碼過了一個小時。外套中的手機在響,我不知道這麼晚會是誰給我打電話,走過去拿出來一看,是駱向東。
遲疑了一會兒,我還是接通了。
「餵?」
「餵……睡了嗎?」駱向東低沉的聲音傳來。
我如實道:「還沒有。」
駱向東說:「別想那些過去的事兒,也別想沒必要記住的人,好好睡一啊……」
他話才說到一半,女人的尖叫聲響起。這叫聲是公寓門外和手機裡面同步傳來的,我一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聽得從手機裡面傳來一個女人顫巍巍的聲音:「嚇死我了,我沒想到這兒還有人……」
我拿著手機往門口走,透過貓眼一看,果然看到門外不遠處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拿著手機的駱向東,而女的是我隔壁鄰居,我見過她一次。
打開|房門,我看著駱向東問:「你怎麼還沒走?」
駱向東拿著手機沒有馬上接話。嚇得仍舊捂著胸口的女人看著我說:「原來是你朋友啊,剛才嚇死我了,我一出電梯聲控燈沒亮,沒想到這邊還有人。」
我只得賠笑:「不好意思啊。」
女人一邊翻找鑰匙一邊說:「沒事兒,你快讓他進屋吧,這外面多冷啊。」
我沒說叫駱向東進來,是駱向東自己邁步向我走來,我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駱向東閃身進門,隨即又把房門帶上。
我倆堵在並不寬敞的門廊處,我抬眼問他:「你怎麼還沒走?」
駱向東微垂著視線回視我,薄唇開啟,出聲道:「不想走。」
「……」
什麼叫不想走?我沒出聲問他,他也不接話。就這樣站了一會兒之後,駱向東主動道:「我不想讓你一個人住這兒。」
我說:「又不是第一次分手被甩,我有承受能力,你不用怕我過不去這個坎兒。」
駱向東說:「你困了就睡你的,我在客廳看電視。」
都說女人愛撒謊,其實男的才真是說一套做一套。說是在我家看電視,鬼才相信。
我一抬眼看向駱向東,態度堅決的道:「駱向東,我是說過從前的事都算了,但如果你覺得我隨時都能重新接受你,那你就錯了。」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我都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
本以為駱向東會為自己辯解兩句,沒成想他只是看著我,平靜的回道:「我沒指望你能馬上原諒我,我只是不想再讓你一個人。」
我說:「我習慣了。」
說罷,不給駱向東再說什麼的機會,我逕自打開門鎖,將房門推開一半。
門外確實挺冷,最起碼跟地暖十足的室內沒法比。我穿著一件薄薄的棉布睡衣,只覺得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駱向東比我想像的要聽話,只見他轉頭跨過門檻,然後扶著門框對我說:「明天見。」
我沒回他,拉過門把手,關了房門還故意上了幾道防盜鎖。駱向東就站在門外,『咔咔』的上鎖聲他不可能沒聽見。
生怕自己會心疼,會心軟。我趕緊掉頭回到主臥,關了燈躺在床上。
手機就放在枕邊,心底深處不是沒想過駱向東會不會再打電話給我。室內一片漆黑,如果是往常,我一定又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人,很孤單。但有了之前駱向東守在門外的事,我真的莫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有人陪著我一起,即便我們不在同一屋檐下,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駱向東會不會這一次也沒走?
心底一旦有了這個念頭,便再也揮之不去。嘴上說跟他保持距離,心底也告訴自己不能心軟輕易原諒他。但是大半夜都躺下還下床輕手輕腳的往門口走,我想除了我之外,也沒人會這麼沒出息了。
我安慰自己,我不是心疼駱向東,我只是……納悶,好奇他到底還在不在。
沒開燈,我拿著手機照亮來到門邊,從貓眼往外一看,因為沒人出聲,所以聲控燈沒亮,一片漆黑。
我正想黑著燈我也不確定駱向東到底在不在的時候,只見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個暗紅色的亮點,忽明忽暗。
我眨了幾下眼睛,定睛一瞧,紅色亮點所在的高度,正是我的身高。而那紅點一會兒在上一會兒在下……我很快便反應過來,那是煙。
是有人站在黑暗中抽菸。
除了駱向東之外,我不作他想。只是駱向東已經在門外站了大半個小時,他也沒給我打一通電話暗示我,如果我不出來看,他豈不是白站了?
心底還有點替駱向東擔心,我跟他一門之隔,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從貓眼往外看,我看的吃力,尤其當他一根煙抽完之後,我總在想他會不會走。
可沒過多久,紅點又會繼續亮起。駱向東拿著打火機點菸的時候,打火機的光亮會一瞬間讓我看清他的大半張面孔。他就靠在我公寓對面的牆上,火光熄滅之際,他的目光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