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報應
駱向東對我說再也不要見面的時候,我都沒有現在這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如今的我好像被一座沉重的大山給壓著,這座山就是我害的匡伊揚從那麼好變成這麼壞。
我沒辦法活的像鴕鳥,最起碼做不到明知故忘。我開始吃不下睡不著,就連大量的工作也不能讓我轉移視線。
終於某天,也許是跟匡伊揚見過之後的第四天,也或許是第五天,當我剛剛走到旅行社門口的時候,門內的許一凡一個箭步衝出來,看著我說:「子衿,有個女的來找你,我覺得氣氛不對,讓她去單獨的會客室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最近幾天我神經敏感到不行,稍微的風吹草動在我這裡都可以隨時掀起驚濤駭浪。
聞言,我立馬抬眼問她:「什么女人?」
許一凡說:「長頭髮大眼睛,對了,長的跟你有點像,之前她進門的時候,幾個同事差點把她錯認成你。就是喪著一張臉,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長得像我……我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匡伊揚身邊的那個女人。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出聲說:「她沒在社裡鬧吧?」
許一凡有點擔心我,他說:「鬧倒是沒鬧,就說來找你的,我一看不怎麼對勁兒,就讓她去會客室了,到時候你們要吵也好有個獨立空間。」
我真是感激許一凡的周到以及三八。
苦笑了一下,說:「會客室里沒安攝像頭吧?」
許一凡說:「放心,我給關了。」
多虧了許一凡給我通風報信,讓我心裏面有了點準備。當我推門進入會客室的時候,看到正對面沙發上坐著個女人。
她穿了件短款的白色棉服,帽子上的長毛攏在肩頭,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下身黑色緊身褲和過膝的長靴,翹著腿倚靠在沙發上,一臉的別人欠她錢相。
走進來,我隨手關上房門,出聲道:「你找我?」
女人沒起身,只是下巴一抬,示意我說:「坐,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我邁步走到她對面的沙發處坐下,淡淡道:「什麼事兒,說吧。」
她開口就說:「你離開夜城吧,隨便你去哪兒。」說吧,她一直插著兜的手拿出來,手中還多了一張卡。
將卡放在桌上,她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卻帶著濃濃的嫌惡:「這裡是一百萬,夠你在別的城市買套小房子了。」
話聽到這裡,我忽然覺得可笑,所以本能的勾起唇角,出聲問她:「你多大?」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句,頓了一下之後,馬上蹙起眉頭,不悅的說:「你管我多大?」
她越是這樣點火就著,越是讓我覺得她不是年紀小,就是情商感人。
見我不出聲,她開口道:「你別以為再出現,匡伊揚就會對你怎麼樣,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兩個在一起,你別想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說:「你有男朋友還跟匡伊揚在一起,害的他被打進醫院,這就是你們之間的感情?」
女人被我一戳,立馬瞪眼回道:「你知道什麼?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我也把話說清楚了,我不喜歡他,是他瘋了似的總覺得匡伊揚把我搶走的。」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上次如果不是因為你,伊揚會傷的那麼重?為什你一出現就要給他添麻煩?你是喪門星嗎?」
我沉下臉,冷聲道:「如果你真的喜歡匡伊揚,那就該勸他學好,而不是跑到我這裡來沒事找事,你看看他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我不說這句還好,話音落下,女人馬上瞪著我說:「他是為了誰才變成現在這樣的?你以為我不想讓他好?你以為我願意看他嗑藥之後抱著我喊別人的名字?我好幾次在他手機裡面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他當初為什麼答應跟我在一起……」
女人說著說著,眼眶一下就紅了。她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看仇人,一字一句的說:「有一次他喝多了,拽著我問為什麼要跟他小舅在一起,那天晚上在奉寧醫院,我看到他小舅坐在你身邊,為什麼你們這麼心狠呢?天底下的男人這麼多,你為什麼偏偏喜歡上伊揚的小舅?!」
這一點是我心裡永遠過不去的坎兒,對於駱向東和匡伊揚而言,也是。
如今我們三個陷入了一個不知到底誰對誰錯的死局,見了面就往死里磕,我們不希望對方真的死,但又看不了彼此過得相安無事。
我攥著拳頭,不是生氣,只是強忍著心底急於湧上來的酸澀。
女人見我一言不發,她紅著眼睛說:「你走吧,最起碼你不在夜城,伊揚也不會那麼想你。」
我沉默良久,直到壓下喉嚨處的哽咽,這才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出聲回她:「我不會再走了。」
為了這個解不開的死結,我已經走了一次。
而現在……
「我有男朋友,他是夜城人,我這次回來是為他,所以不會再攪進駱向東跟伊揚之間。」
這算是對她的一種承諾,也算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女人蹙著眉頭說:「你現在過得好好的,一句不再攪進他們之間就可以脫身,可你想沒想過伊揚現在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我問她:「那你想要我怎麼做?」
她說:「我要你離開夜城。」
「不可能。」我的來去還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聞言,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擦了擦眼眶周圍的眼淚,微仰著下巴,對我說:「好,既然我好言好語你不聽,那你以後在夜城出了點什麼事兒,可千萬別怨在我頭上。」
她背著包邁步往外走,我說:「拿走你的卡。」
她又轉身回來,拿起桌上的卡,使勁兒一掰,然後把卡扔在我腳邊。
出門的時候,她將房門摔得老響,生怕社內有人聽不見。
幾分鐘之後,房門再被打開,進來的人是許一凡和呂聰。
見我發呆的坐在沙發上,許一凡問:「子衿,沒事兒吧?」
我身心俱疲,搖搖頭:「沒事兒。」
呂聰說:「子衿,你怎麼惹上何熹樂了?」
我抬眼看向呂聰,因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許一凡替我問了一句:「何熹樂是誰?」
呂聰說:「我前女友跟何熹樂是一個學校的,她是藝大的學生,才大二吧,以前見過一面。我前女友說她爸是冠美集團的老總,正兒八經的富家千金。」
在這之後長達十分鐘的時間裡,許一凡跟呂聰一直坐在我面前吧啦何熹樂的家世。
某一個瞬間,我忽然站起身,他們都看向我。我說:「出去工作了。」
我不爽的時候也會放狠話,可我基本上沒做到過。但我沒想到何熹樂真是有夠言出必行的,因為當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小區中的人看我目光怪異,而且一個個指指點點。
正納悶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我回到家,剛一打開電梯門,眼前的景象給我嚇壞了。因為滿樓道裡面貼的都是我的照片。潑油漆這事兒我只在港片裡面見過,如今真的有人用噴漆在走廊里寫著我的名字,喊打喊殺。
801住了兩個我們社的女同事,見我回來,她們打開一條門縫,然後緊張兮兮的說:「梁子衿,你可算是回來了,今天有一幫人來鬧,可嚇死人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另一個同事又說:「我們不知道你惹了誰,也沒敢貿然報警,你看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吧,不能再讓他們過來鬧了,我大姨媽嚇得都快沒有了。」
她們嘴上說的還算是客氣,可是嚴重的嫌惡已經不言而喻。
我不怪她們,畢竟這事兒放誰身上誰都不高興。
道了歉,她們關上門之後,我一個人將走廊牆壁上的照片一張一張的撕下來。我不知道他們從哪弄來我的照片,不過照片上全是刀痕,還有的被摳掉眼珠子,我看著都瘮人。
照片剛剛撕完,手機響起,我低頭一看,是社長打來的。
心裡咯噔一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接通之後,社長開門見山的說:「小梁啊,聽你們職員宿舍區那裡有人反映,說有一幫人上門來胡鬧,油漆潑的滿樓道都是,有這事兒嗎?」
我還站在走廊中,聞言只得應聲:「對不起社長。」
社長說:「小梁,你是一凡介紹來的,工作表現一直很好,按理說你的私生活我不應該干涉,可你畢竟住在公司宿舍,這一來二往的……影響不好。」
我說:「社長,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請一天假,找人幫忙把這邊收拾乾淨,然後我搬出去住。」
社長說:「小梁,我不是趕你走……」
我說:「沒事兒社長,這事兒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跟社長在電話裡面聊了一會兒,掛斷之後,我邁步往家門口走。
家門口放著一塊地毯,還是紀貫新買給我的,此時地毯上面蒙著一塊白布,白布下面明顯有什麼東西。
我要開門必須得把這東西拿走,所以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掀開白布。
「啊——!」
我嚇得雙腿直接軟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連滾帶爬的往走廊外面挪。
那白布下面是好幾隻小臂長短的死老鼠。
我頭皮都麻了,終是忍不住,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