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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都派人將如柳押來,小的便將她關了起來,今早守衛的人發現,她已經咬舌自盡了,是小的沒看管好。”易安頭更低了。

    易輕寒撩水的手停了下來,透過重重水霧,看著前面出神,半晌又說到:“你覺得趙都這個人……”

    易安等著易輕寒繼續說,沒有抬頭。

    “傳我的話,就說他護院有功,從今兒起負責除了繞堤園外,府里所有的護衛工作。”易輕寒又繼續撩水,眼裡有一絲誰也看不透的光。

    “是。”易安低頭應下之後,又說:“管庫的張老四,前些時日跟我吃酒時,有那麼個意思是想要了如柳丫頭,當時大人還在養病期間,我就沒提。如今我只與府內人說是如柳的家人來將她贖了去,那張老四還追著我問,如柳和她的家人現在何處。”

    “我知道他,不知是個痴情的還是……”易輕寒拿過巾子擦拭身上的水珠:“你給我試他一試,貪些錢財不怕,怕的就是心裡有鬼的。”

    

    易安應著退了出去,掩好門之後自去找那張老四。易輕寒從浴桶里出來,擦乾身子之後換上官服,蹬上官靴便去了東安門。

    31、第三十一章自投羅網

    萬篤背著手站在書案後,仰起頭看著那幅山水畫,潑墨揮就的遠山薄霧若隱若現,線墨勾勒的碧波漣漪近在腳下,一輪明月當空,周圍只有一顆璀星。

    這是萬篤最為中意的一幅畫,不是因為它出自名家之手,而是因為它的意境很得萬篤的喜愛。一輪明月周圍只有一顆璀星,那正代表自己的妹妹是伴在君王側的唯一一人,多年盛寵不衰。後有遠山近有水,正是遠有靠山近又有財的象徵,如今唯一的大敵便是東廠西廠了,同是皇帝的特務機構,大家在面上都想和平共處,背地裡卻都在摩拳擦掌。

    “姐夫。”一細長眉帶些誘惑眼神的男人來到書房,隨手關上房門後,便站在書案前。

    “是你壞了趙秦守的事?”萬篤沒回頭,語氣很是平常地問到。

    “是,我是想……”那男人正欲說話,便被萬篤打斷。

    “知道了,自去做吧,結果讓我滿意即可。”萬篤想是沒有生氣,只是這麼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那人聽了應下,又說到:“姐夫,我想去看看家姐。”

    “如今你的身份還不能公開,過些時日吧,她以為你早就不在了,若是現在出現的話,勢必鬧將出去,惹了那邊注意。”萬篤仍舊沒有回頭。

    “是。”那人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

    那人出去後,萬篤便轉回身,看著對面的書架想到,如今將趙家祠堂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那帳冊,看來還得隨時注意易輕寒的動作。那女人在易輕寒手上,他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帳冊所在的線索。

    易輕寒狡猾多端,暗著派人跟蹤恐又被他發現,唯有安插一個能得他信任的人,才能尋到真正的行蹤線索。

    那人走後,趙秦守便進了書房,拱拱手站在一旁,默等著萬篤發話。

    “做得可乾淨?”萬篤胖墩墩的身子往太師椅里一擠,抬頭問。

    “大人放心,我沒露面,那些人又都死了,他們查不出什麼的。”趙秦守指的是在崖頂伏擊易輕寒的事。

    “其實他心裡知道是誰做的,但只要沒有證據,我們就沒麻煩。”默了半晌,萬篤又開口說:“楊閣老的兒子楊昌河,前日來找過我,但並沒說什麼事,我想著定是為了他兒子打死賴力朋侄子一事,提前做好鋪墊呢。”  

    趙秦守偷偷拿眼看了看萬篤,心道他定也是收了楊昌河的錢,正如自己一樣。看來這小老兒還真捨得下血本,案子還在鎮南城壓著呢,就開始上京活動,想是知道賴力朋定不肯善罷甘休,遲早會將他告到京里了。

    “若是鬧到我們這裡,你就只管……”萬篤想了想,還是不想得罪狠了賴力朋,於是說:“你就只管兩面說和著,若是有什麼頂不住的再來找我,在這之前我就當作不清楚。”

    “是,大人。”趙秦守應著自去行事。

    楊昌河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一半,三法司的重要人物都已一一拜訪,連東廠、錦衣衛都沒問題,唯獨一個西廠,自己也是送了禮的,雖說沒見到王取本人,但他的夫人收了,那就是沒問題的。

    自以為面面俱到的楊昌河不知,正是這最後的禮,要了楊家全家的命。

    那日,與楊昌河舉杯暢飲的易輕寒,心裡是不想放過楊元那小子的。但是既然夏明都發了話,如果自己想做的話,只有以別的方式了。易輕寒隨口問了句楊昌河,是否去王取府上拜訪過,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易輕寒就知道,不需要自己動手了。  

    了解王取的人,不止易輕寒一個,賴力朋聽到楊昌河上竄下跳疏通關係的消息時,只是尖著聲音笑了一笑,便繼續往荷塘里丟魚食。再過一個月就沒這麼好的日頭曬太陽賞魚了,賴太監心想。

    一個小內侍湊近了賴力朋的耳朵耳語幾句,老太監扯起嘴角笑笑,眼睛裡滿是狠戾的光。老謀深算的賴力朋並不走正常程序,他一方面著人去鎮南城府衙伸冤以迷惑住楊家,一方面搜集楊家父子的罪狀,暗中告到了西廠王取處。

    賴力朋之所以避開皇帝和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這三法司,就是想速戰速決,以最快的速度將楊家碾碎在手裡,若是經了那些機構,或多或少定會被楊家鑽了空子,有了喘息機會便不能置之於死地了。

    雖然並無過多的接觸,但賴力朋了解王取,想當年自己還在中都大內伺候皇帝時,就是看著王取從一個總角小兒長成舞勺之年的。那是個瑤族孤童,他的承歡膝下給皇帝枯燥的生活帶來了一絲快樂,他什麼都不怕,他什麼都不缺,他年輕氣盛,他有的就是那麼一股子衝勁兒。

    雖然王取已經到了弱冠之年,但那份執著是不會減的,人的本性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賴力朋知道,王取一定會替自己將楊家剷除,一定。

    藍語思正坐在暖閣裡邊fèng衣衫邊想心事,那尊紫玉觀音不知道是否賣出去,價值幾何。午後的陽光已然很足,氣候卻已經寒意十足了,坐在暖閣里,別有一番愜意。  

    正出神間,珠圓一嗓子又在帘子外面吼了起來:“夫人,有人……有人要見你。”珠圓想是不知該如何稱呼那人,因此愣了愣才說。

    藍語思不知在這府里還有誰要見自己,她可是跟大多數人都沒有關係的。隨煙正在堂屋裡伺弄著座地大花盆,聽了後打帘子往外看,說到:“是什麼人?你都不問清楚就來稟報了。”

    “她說是老爺帶回來的,她不說她是什麼人。”珠圓有點兒委屈地說。

    “叫人帶進來吧。”藍語思一聽是易輕寒帶回來的人,連忙說。

    珠圓應著下去帶人了,隨煙神秘兮兮地進了暖閣,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樣子。

    “隨煙,你怎麼了?何事?”藍語思見著隨煙神情,放下手裡易輕寒的麒麟服,疑惑地問到。

    “夫人,奴婢,有句話奴婢不知該說不該說。”隨煙又往前湊了幾步。

    “有事就說吧,在這院子裡,我不信你還能信誰。”藍語思故意拉關係,雖說心裡對隨煙印象不錯,但還沒到交心的地步。  

    “夫人,奴婢昨晚在院子外頭接老爺的時候,見著一個妖妖艷艷的女人被易總管帶去百花園了,想是老爺帶回來的。”隨煙邊說邊偷眼打量藍語思的表情。

    藍語思愣了一愣,不知為何心裡一陣慌,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藍語思垂眸想了想,便聽隨煙繼續說:“夫人,那賤人是何身份?連通房都不算,她有什麼資格見夫人!夫人不要見她,見了她,她定會纏著夫人給她名分。”

    藍語思回過神來,笑笑說:“這個我可說的不算,名分什麼的我還是聽老爺的,她見了我我也不能許諾她什麼,不怕的。”

    隨煙還欲再說什麼,就聽珠圓在外頭愣聲愣氣地說:“夫人,她來了。”

    藍語思揮揮手叫隨煙將人帶進來,自己則理了理衣襟在暖格里坐好。

    一陣香風吹來,裊裊婷婷的一個女子便隨著隨煙進了暖閣,那女子一見到藍語思便跪了下去,低著頭柔柔弱弱地說:“賤婢紫晴見過夫人,賤婢自作主張來求見夫人,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既知有罪,為何還自作主張來見夫人!”隨煙仗著藍語思好脾氣,仗著自己是夏明的人,對著易輕寒和藍語思以外的人說話多半是隨心所欲的。

    “賤,賤婢……”紫晴的聲音瞬間便更加柔弱下來,肩膀也抖個不停,真真一副我見猶憐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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